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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王存金從小就有一套做賊的伎倆,對於偷雞、摸狗、竊豬、盜牛都別出心裁。

  他經常炒一把豆放在口袋裡,要是看見雞,先放一粒香豆下去,接著間隔距離一個個陸續放下,雞見了豆子,一粒粒啄著食,自然而然被引走了。等引到偏僻沒人注意的地方,他就放下一大把,雞看到許多豆子,它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豆子上。於是他就乘其不備,攫住雞頭,把它頸子一扭,扣在翼下,不聲不響裝進麻布袋裡,夾在腋下走了。

  他摸狗的方法很簡單,在無人處看到狗,他就尾隨在狗的後面,接近狗時,他一蹲腿,一伸手,就把狗的後腿抓住,順手一摔,把狗的腦袋摔破了,裝進麻袋,掮著就走。

  他竊小豬很拿手,經常悄悄走進豬圈,出其不意地迅速卡住豬脖子,把自己特製的木橄欖塞進精嘴裡,小豬就無法叫出聲來了。他使用衣服把豬罩住,抱在手裡,好像抱著小孩子一樣招搖過村,無人知曉。

  他的盜牛方法更巧妙,只用一根極細的絲線穿在牛鼻孔裡,他牽著絲線,牛就乖乖地跟著他走了。他把絲線放得很長,人和牛的距離拉得相當遠,人在牛的前面走,牛在他的後面跟,旁人遠遠看去,好像人與牛完全不相關,絕對不會想到他牽著個走的,更想不到他是盜牛的。他就抄小路,爬山越嶺牽著牛揚長而去。

  燕子飛很賞識王存金,因此把平生絕技全部傳授給他。王存金不負所望,苦練功夫,堅持不懈。他在後天井暗中開了一塊平地,挖了個直徑一丈的圓形深坑。他每天早晨,腿綁鉛墜,手握圓鍬,把土坑慢慢挖深,把鉛墜漸漸加重,躍上跳下地練了一次又一次,日日如此。土坑愈挖愈深,腳上的鉛墜愈增愈重,他也愈躍愈高。他鉛墜從不離腳,一旦用時,把鉛墜解除,就能身輕如燕,彈跑如飛。

  他還不斷地鍛煉臂力,因此一兜一躍,逾牆上屋,不費吹灰之力。高超的技藝加上他大膽狡詐,幾年來他橫行北五省,積案如山。

  前數月他回到家鄉,才知道他的兩個師兄在南京作案,先後均跌在程科長的手裡,關在獄中,尚末釋放。王在金要為師兄報仇,自負藝高膽壯,來到南京,針對四區屢屢作案,復仇雪浪。

  不久,王存金在南京夫子廟蟾宮餐廳結識了著名歌女黎麗麗,由於王存金在交際場中揮金如土,因此得到黎麗麗的青睞,成為黎家唯一的狎客。

  有一次王存金盜了教育部部長朱家驊公館的稀世珍寶——楊貴妃玉玦,此玦雕刻精巧,玉色晶瑩。王存金為了求得黎麗麗的歡心,把它贈給她。黎麗麗看到此玉,知非凡品,十分驚奇,一再窮詰其來歷,王存心只得把全部情況對她和盤托出,以致觸動了黎麗麗的一樁傷心事,滿腔舊恨,湧上心頭……

  說到這裡,李麗蘭笑對程科長說:「此事與美國特使馬歇爾失車案件有關。當時你破獲了此案,好像鯉魚跳龍門,身價提高了百倍,到處報紙登載,轟動全國。此案確是你得意的傑作。可是你萬萬沒想到因為破獲了這個案件,人家卻跟你結下了深仇大恨!

  「關於馬歇爾失車案件,報紙上雖有登載,但是內情和破案經過我還不大清楚,希望你詳盡對我介紹一下,以便我把王存金的情況繼續告訴你。好嗎?」

  程科長略加思索,就把偵破馬歇爾失車案的全過程對麗蘭細說開來……

  第六章

  「馬歇爾失車案發生於去年十一月八日。為了調處國共問題,美國特使馬歇爾來到了中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他是世界盟軍參謀總長,因為他所統禦的各國軍事統帥都是四星大將,所以他由世界公認加上一顆星,晉升為五星上將。他是世界軍事上空前未有的大紅人,又是美國總統杜魯門的特使,蔣介石自然不敢怠慢。為了博得貴賓的歡心,他特地請馬歇爾特使在勵志社觀看梅蘭芳京劇表演。中央五院十部的首長幾乎全部出席陪賓,許多高級將領和外交人員及美軍顧問團隨從人員也大部分參加,因此勵志社廣場上停放著各式車輛。

  「戲七點半開演,當晚九時左右。美方司機突然發現馬歇爾的汽車失竊了,立即報告案情。

  「事關國家體面問題,蔣介石大發雷霆,勒令負責首都治安的軍、警、憲三巨頭,限三天之內破案。

  「首都衛戍司令和憲兵司令張鎮、警察廳廳長黃珍吾聞訊大驚失色,馬上指派大批幹員分組趕赴現場勘查。當晚來了三個單位,總共十八組,警廳派出十組,我也在指派之列。因為較遲通知我,當我到達現場時,各單位的幹員都已離開了。

  「廣大的停車場上,排列著形形色色的高級流線型小包車、中吉普、小吉普、三輪卡、摩托車。車場周圍,憲兵、軍警羅列,警衛森嚴,為什麼獨獨此車會不翼而飛呢?因為失車處沒有什麼痕跡可資參考,因此各單位負責破案人員都相繼離去,分頭各尋線索。

  「我仔細地觀察現場,發現失車的旁邊還留一個空位,斷定還有一輛汽車開出未返,暗囑第一組組長許靖堅守此地,等待該車回來時問個究竟。

  「不久,一輛最新式的小轎車由場外開來,停在失車隔壁的空位上。許組長一眼認出這個司機是他的好友孫振泉,他是替國防部部長白崇禧開車的。許組長馬上向前和他打招呼,並告訴他方才失車的事。

  「孫振泉聽了許組長講述後,遲疑片刻,然後悄悄告訴他,在八點半左右,有一個身材魁梧,年約二十四五歲、上著皮航空衣、下穿嗶嘰軍神的美軍翻譯官,拿著一把奇形手電筒,向該車司機座位一照,就走了。不一會,他又來了,坐上駕駛台,發動引擎,把車開走了。由於這個人的裝束與這輛車的身份相符,所以在場守衛的憲兵絲毫沒有懷疑他有軌外行動。這車子開走不久,孫振泉也因為有要事,估計白部長陪伴馬歇爾特使一定要等到終場才走,所以他就私自把白部長的車開走了。

  「許靖認為,這條線索有很高的價值,為各部破案人員所未曾得到的材料。為了線索的保密,他一再叮囑好友孫振泉不要把這個情況告訴別人。因此,我們的線索就比各部門的偵查組先進了一步。

  「我們根據白部長司機孫振泉所提供的竊犯外貌形態,暗中查詢了場內附近的美軍隨員招待室的招待人員。據招待員何玉駿反映,確有這樣一個漂亮的翻譯官來到過招待室,八點左右,他獨自坐在一張沙發椅上吃桔子和花生,面前放著一張報紙,把桔皮和花生殼放在報紙上,以後人一多,事又忙,也沒有注意他究竟到哪裡去了。

  「我坐在竊犯曾坐過的沙發椅的對面沙發上,一再思考:這包桔皮和花生殼到哪裡去了呢?會不會被他帶出去丟進垃圾箱裡?我命探員李中到垃圾箱翻看,但毫無所獲。

  「最後我想,這種人不會守規矩的,也不會關心什麼公共衛生,可能貪方便塞在沙發椅的下面。於是我立即站起來,走到對面,把竊犯曾坐過的沙發椅翻過來,果然發現那包有桔子皮、花生殼的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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