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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李麗蘭未等他回答,又笑盈盈地說:「你呀——在你思想裡,第一性是事業,第二性才是——」她故意不講下去,秋波一轉,通過長睫毛發出一道強有力的媚光,照得程科長滿臉通紅。

  李麗蘭倏地從沙發椅上站起來,邊走邊說:「好,我現在首先替你解決第一性問題。你要魚,我給你一條魚,這是你求之不得的一條大泥鰍,在你心目中,也許它比熊掌好得多。」

  說到這裡,她拉開了鏡桌的抽屜,在屜裡面把一個密封的柯羅米小銀盒打開。然後她轉過身來,背靠鏡桌,兩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以悠閒、驕傲的眼光面對著程科長。這時程科長忽然間到一陣奇香,沁人心脾。他好像著了魔一般,整個精神振作起來,無比興奮地喊:」麗蘭,你——」

  「我怎麼樣?我是個不能解決你問題的人!」李麗蘭這句話是有針對性的。說著,她從另外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條手帕來,在程科長面前一抖,「慈航,送給你!」

  一陣清香更加刺激了兩性的情調,程科長迷住了。李麗蘭把手帕重新塞進盒子,遞給程科長,淘氣地說:「收了吧!它並不是青年男女那投桃報李、私訂婚姻的定情物,而是因為當時你為我捏了一把汗,所以我今天特地送條手帕給你揩汗。以德報德,公平又合理。不要誤會啊,我的君子!」

  程科長激動地接過盒子,向前一步,雙手緊握住李麗蘭的手,表情懇切地央告道;「麗蘭,告訴我,這條手帕哪裡來的?」

  李麗蘭把手縮回去,似羞非羞,似嗔非嗔,半真半假地正色說道:「慈航,請自重一點!古有名訓:男女授受不親。雖然處在幽房奧室,無人知曉,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已經夠了。你是君子,君子不重則不威。難道堂堂一位科座,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李麗蘭意外的正經,搞得程科長啼笑皆非滿面赧紅。

  李麗蘭接著又冷冷地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呢?這條手帕是國際友人加拿大大使喬爾博士送給我的。」

  一冷再冷,幾句話好像一盆兜頭的冷水把程科長滿腔熱望從沸點降到零下,他一切的希望全部破滅了,頹然坐在沙發上,嗒然若喪。

  李麗蘭看得真切,她緩緩地移近兩步,坐在程科長的沙發靠手上,把身體斜倚在沙發靠背邊緣,如慈母哄小孩一樣,以柔和的語調挑逗他說:「慈航,洩氣啦?你呀,像個傻孩子,連小小的玩笑都體會不來,怎麼配得上當個科長呢?那一天晚上你多神氣,如今,瞧你這樣子!」

  李麗蘭連哄帶激,程科長不覺轉憂為喜。突然,他從沙發椅上站起來,笑說:「麗蘭,夠了吧!你把沈子良當個小孩,弄嬰兒于股掌之中,但是我可沒有沈子良那樣忠厚,你玩弄不了我!」

  李麗蘭抿嘴一笑,說:「科座大人,看你剛才那尷尬相,似乎比子良更忠厚一點。像你這樣明智的人,我當然玩弄不了羅!」

  一句話,駁得程科長啞口無言,他覺得李麗蘭的厲害不只勝他一籌。停了片刻,他歎了一口氣,笑說:「好羅,好羅,你的意思是說我比沈子良更無能。對,今天我在你面前算是失敗了,我對你甘拜下風。」

  「那你真的要拜倒在百榴裙下羅!」李麗蘭愜意地笑了。

  「對,敗則服輸,是師當拜。我不是那種妄自尊大的人,拜倒你的石榴裙下,我是心悅誠服的。」程科長對李麗蘭的吹捧也隱含有抛磚引玉的意思,他相信她采到了「千年靈芝寶草」。

  李麗蘭異常興奮,她倒了兩杯金獎白蘭地,邊倒邊說:「你沒有失敗,最後的勝利還是屬￿你的!」斟好白蘭地,遞一杯給程科長,甜甜一笑說:「來,我們幹一杯,祝你勝利!」

  雙方碰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李麗蘭以命令的口吻對程科長說;「你坐下!」自己也相對坐下。她開門見山說,兩三個月來,你為了飛賊案件,終日心神不安,科長寶座也開始搖搖欲墜。今天你到我這裡來神不守舍,我為你佈置的一切,你根本無心觀賞。不過,我很感激你能在這樣艱難的時刻應約前來。

  「這個案件你下必著急,包在我的身上好了。我保證提供你線索,直到你順利破案為止。我要挽回你的名譽,保住你的地位,使你的事業更加發揚光大,前程如花似錦。為了你,我放棄度蜜月,踏破了鐵鞋,也就是我信中所說的『訪名山,求百草,冀得千年靈芝,助君益壽延年。』幸而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完成了使命。你挽救了我的前途,使我有今天的幸福;我也要幫助你事業成功,解脫你目前的窘境。天從人願,達到以德報德的目的,這是我初出茅廬第一功。不過這只能算是報你萬一而已,此後來日方長,我相信在事業上,我一定能夠給你很大的報效。假使你不避嫌疑,不以異類見棄,我希望我們能成為知心的朋友。但不知你的意見如何?今天是一個歡喜的日子,我不願意你這樣哭喪著臉。假使你願意跟我交朋友,我希望你對我做個會心的歡笑!」說著,兩眼圓碌碌地盯著程科長的臉,等待他的發笑。

  程科長聽到這麼個特大好消息已經心花怒放了,再看李麗蘭這樣怪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麗蘭抿著嘴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好,大丈夫一笑為定!不過我得聲明一下,你笑是你自己願意的,以後可不能說我逗著你笑的,更不能說我對你玩弄嬰兒于股掌之中。」

  程科長聳聳肩膀,笑駡道:「對你這個人呀,真沒辦法!」

  李麗蘭調了兩杯可可,把一杯放在程科長面前,笑一笑說:『給你條大泥鰍!」

  「大泥鰍?」程科長不由得一愣,忽然有所悟地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淘氣鬼!大泥鰍拿來呀!」

  「好,現在我就全盤端上來!這條你求之不得的大泥鰍姓王,名存金,他的師兄叫馬快、葛飛飛。」

  「王存金我不熟悉,他的師兄馬快、葛飛飛我倒認識。」程科長插嘴說。

  「馬快和葛飛飛當然你認識羅,他們都是栽在你手上的,現在還關在獄中,王存金就是為報師兄之仇來南京向你尋釁復仇的。」

  「噢!他是個怎麼樣的人物?」程科長迫切地問。

  李麗蘭飲了口可可,把她所偵查到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程科長。

  飛賊王存金,現年二十八歲,是安徽省和縣西梁山人。和縣有東西梁山,西梁山自清朝末年以來,在江湖上就出了不少出色的「黑道」人物。王存金的師父燕子飛是有名的飛賊,他曾三盜山東軍閥張宗昌的督軍衙門,晚年洗手不幹,息隱家園。最初他在西梁山暗中傳授兩個門徒:馬快和葛飛飛。但他覺得這兩個門徒道藝平凡,不能盡得他的真傳,深感遺憾。於是他在西梁山一帶的年輕人中物色對象,希望收到得意門徒。他發覺本鄉青年王存金是個可深造之材,屬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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