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神秘房客 | 上頁 下頁 | |
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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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丈夫的椅子上站起來:「我想你說得對,」她以嘶啞的聲音快速地說:「班丁,我想今天下午我該去看醫生。」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不要!你要是跟著,我就不去了。」 「好吧!」班丁無奈地說:「只要你高興就好,親愛的。」 「我想,自己最瞭解自己的健康狀況。」 班丁對妻子的不領情感到不悅。 「我早就說過你應該去看醫生了,是你自己說不去的。」他不高興地說。 「我從沒說過你不對呀!反正,我下午就要去了。」 「你有沒有感到哪裡疼痛?」 他看著妻子,圓胖的臉上流露出關切的眼神。 愛倫站在班丁對面,她的臉色不太好,雙肩似乎變窄了,面頰稍稍陷下去,即便是在挨餓、擔心的那段苦日子裡,她看起來也沒這麼糟過。 「有,」她簡短地說,「我覺得頭痛,在頸背後上方。最近常犯,尤其是受到刺激時,像昨天被千德勒嚇到的時候就是。」 「他昨天的舉動像個傻孩子。」班丁不以為然地說:「我應該好心提醒他。」 「那時你根本沒機會。」她慢慢地說。 班丁沉默了一會兒,她說的沒錯,班丁走出大廳時,千德勒已經唱作俱佳地演出完畢了。 「那些黑鬍子和假髮真是荒唐!」 「不認識他的人就不會這麼想。」她語氣尖銳。 「我總覺得他看起來不像個成年男人,如果他夠聰明的話,就不要讓黛絲看到他這種樣子。」 說著,班丁笑了,笑得很開心。 這兩天,他常常想到黛絲和千德勒,心裡替他們感到高興。不管怎樣,一個年輕女孩整天和老姨婆住在一起,實在是太沉悶、太違反自然了。而喬的收入很不錯,這對年輕人應該不會磋跎太久的,不像班丁和黛絲的媽媽,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才結婚。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要等那麼久呢? 但是黛絲要再過兩周才滿十八歲,最好等到她二十歲再打算。那時候老姨婆可能過世了,黛絲可能會繼承一筆錢。 「你在笑什麼?」妻子的口氣不太好。 「我在笑嗎?我一點也不知道。」他搖搖頭。過了一會兒,他說:「愛倫,不瞞你說,我想到黛絲和千德勒,他好像頗為她神魂顛倒,不是嗎?」 「神魂顛倒?」班丁太太也笑了,但笑得有點奇怪,似乎不太友善。「神魂顛倒?」她重複著,「可是他現在卻不見人影——完全不見人影!」 猶豫了一會,她一面扭著黑圍裙,一面說:「我以為他下午會去接黛絲?或者——或者,你想他會不會到驗屍現場?」 「啊?驗什麼屍?」班丁一臉迷惑。 「就是那具國王角發現的屍體啊!」 「哦,他並沒有被叫去,我知道,因為他要去接黛絲。昨晚他說過了,就在你上樓和房客說話時。」 「那就好。」班丁太太相當滿意地說。「否則你就得去接她。我不希望家裡沒人,要是史勞斯先生搖鈴沒人回應,一定會很生氣。」 「不用擔心,愛倫,我不會在你不在家的時候出門的。」 「即使我出去很久,你也不能出門,班丁。」 「不用擔心,如果你要到依苓區看醫生的話,會需要較久的時間吧?」 他以詢問的眼光看著妻子,班丁太太點點頭。感覺上,點頭總不像說謊那麼罪惡。 § 18 任何第一次的考驗都需要極大的勇氣,一旦有了經驗,再可怕的事也容易多了。 班丁太太在多年前曾以證人的身份參與一次驗屍,這是在她模糊不清的記憶中,少數幾件曾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之一。 愛倫·格林曾與她的女主人到一幢鄉間別墅住了兩個禮拜,在這段期間,發生了一段令人同情的悲劇,使得原本平靜的假期,平添了一陣風浪,擾亂了一個原本寧靜和諧的家族。 這別墅裡有位年輕貌美的女僕,愛上了另一位男僕,後來因故吃醋而怒火中燒,竟然投湖自盡。這女孩並未把心事告訴她的同僚,反而告訴了陪同主人前來度假的愛倫,在這兩個女人的談話之中,這女孩曾說出要結束自己生命的話。 班丁太太一面穿上衣服準備出門,腦子裡一面回憶著這段過往,其中有些部分,她是被迫參與的。 當時是在一間鄉下小旅館為那可憐的小生命執行驗屍偵訊,還有一位僕役長陪著她去,他也是位人證。當他們穿過中庭的時候,一大群男男女女聚在那裡,大家都好奇地想知道這女孩為何自殺,在純樸的鄉村,這可是一樁人們樂於談論的大新聞呢! 那兒的每個人都對愛倫很有禮貌,態度也很和氣,她坐在舊旅館的樓上等著,這裡不但備有椅子,還有糕點和酒招待證人。 她還記得被傳去作證時心中多麼地驚慌,她寧可離開這個舒適的地方,也不願站起來陳述這些傷心的事。 但事情並不如她想像中可怕。驗屍官說話的態度非常溫和,還稱讚她能確實無誤地把那女孩告訴她的話重述一次。 愛倫還回答了一個驗屍陪審員提出的問題,當時還引起群眾一陣笑聲。他問道:「愛倫·格林小姐,你不覺得應該轉告別人這女孩說的話嗎?如果告訴了別人,或許會有人會及時出面阻止這女孩投湖,不是嗎?」愛倫卻毫不留情地回答,她並不認為這女孩說出要自殺的話有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她從不相信有年輕女孩會傻到為愛情自殺。 班丁太太猜想她要出席的驗屍偵訊,可能也與當年的情形大同小異。 她還記得除了驗屍報告之外,談吐溫和的驗屍官如何一點一滴逐漸引出整個事件經過——那位她第一眼看到就感到厭惡的男主角如何搭上另一個女人。他們念出死者親筆留下的信件,內容充滿了由於愛人移情別戀所心生的愛恨情緒,令聽者不禁心生同情。陪審團十分嚴厲地責備這名男子,她還記得男主角離開現場時,兩旁人群讓出通道目送他離去時,他那副無地自容的神情。 浮現這畫面的同時,她自己也納悶著她竟然不曾向班丁提及這件往事。這是在他們結識之前發生的事,沒什麼相關的事會令她想到它。 她不知道班丁有沒有參加過這種驗屍偵訊,真想開口問他。但是如果現在發問,班丁必然對她的行跡起疑。 她在臥室走來走去,一面搖頭,不!不會的,班丁不會猜到這件事,他從來不會懷疑她撒謊。如果時間許可,慢著,她剛才撒了謊嗎?她真的準備在驗屍偵訊結束後去看醫生啊!她又不安地盤算著究竟要花多久時間。由於沒有什麼新發現,驗屍偵訊應該是很正式而簡短吧? 她此行有個明確的目標,就是聽聽目擊證人的敘述。曾經有幾位目擊者看見案發不久被害人還流著鮮血時,謀殺犯倉皇逃離的形影。她充滿了好奇心,強烈地想知道這些證人對復仇者長相的敘述。畢竟,他已在幾個人面前露過臉,正如班丁前兩天對千德勒講的,復仇者又不是鬼,他一定有個住處,在那裡有人認識他,在那裡,他消磨了犯罪以外的時光。 她走到了起居室,臉色蒼白得令丈夫心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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