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濡濕面頰的雨 | 上頁 下頁
三三


  男人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今天,有很多其他職員忙碌的在這層樓上的瑪瑙色地毯上穿梭,但沒有一個人像君島那樣,一眼即可看出是黑道人物,反而都像監視耀子公寓住處的年輕男人一般,是身穿正式服裝的普通上班族。

  星期天見到的那位穿綠色套裝的年輕女性不見蹤影。事實上,她是不是普通職員還是一大疑問。

  「打擾了。」

  銀行職員模樣的男人打開對開的檜木門,帶我們入內。一進去,木門馬上從外面關閉。

  讓人驚訝的是,上杉正面向我們,微笑的站著等待。他今天穿亮灰色西裝、藍色系的印花圖案領帶。在看得到西方天空的窗邊,君島雙手插在長褲口袋,姿勢不雅的瞪著我。

  好像事先考慮到背後的藍天,君島今天穿白色麻紗西裝、深藍色襯衫,系亮藍色領帶,還是一副遊手好閒的打扮。

  「早。」成瀨說。

  我默默站立。

  「早。情況如何?」上杉輕鬆的問我,但感覺上眼神比上次更可怕,似乎因為知道星期六深夜耀子來過我房間,而露骨的不信任我。

  「找不到她。」我回答。

  「那就麻煩了。真的到處都找不到嗎?」上杉笑了,徵求同意似的問成瀨。

  成瀨只是輕輕頷首,一句話也沒說。

  「飯店、銀行、東京車站、成田機場和羽田機場都派人監視了,卻仍未發現,你的姘頭可真有一套!」

  用「你的姘頭」這種稱呼,實在太沒品味了,感覺上,他那格調高雅的服裝,還有那張臉孔都突然變低俗了,恰似幻身術遭到破解的果子狸一般。

  「小姐,如果你知道什麼,請幫幫忙吧。我願意付你一筆錢。」上杉以單手做出拜託的姿勢。

  「我真的不知道。」

  「會長,這女人很狡猾,一定隱瞞了什麼。」我的天敵君島瞪著我說。

  上杉誇張的歎口氣。「你一定認為只是區區一億元,何必那麼大費周章吧?沒錯,在不久以前,我們手上隨時有上百億元在流動,一億元連利息都不如。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不在小錢上斤斤計較,銀行方面也不會有好臉色看,所以你們是逃不掉的。」

  所謂的「你們」是指我和耀子嗎?看樣子,我真的被套牢了。

  「上杉先生,這女人似乎是清白的。」成瀨忍不住開口:「我全部調查過了。」

  「全部?包括身體嗎?」上杉沒品的問。

  成瀨笑了笑。「身體藏不了一億元的。」

  「真的嗎?至少能藏保管箱的鑰匙吧。也許偷走錢的女人正在國外好整以暇的等待。小姐,希望你別逼我動粗。」上杉朝我走近。

  我一面後退一面緩緩搖頭。君島悄悄自背後逼近,搶下我的手提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在玻璃桌上,包括耀子的帳簿、收據,以及我的記事本。我默默看著。

  「這是什麼?」君島自以為了不起的高舉川添桂寄來的信。

  成瀨望著我,眼眸裡掠過不信之色。

  「沒什麼,是我去耀子的事務所時發現的,所以拆開來看。」

  君島抽出信箋,但好像看不懂川添龍飛鳳舞的字跡,只好放棄,馬上交給上杉。上杉草草看過,低聲說:「無聊透頂!」

  這中間,君島擅自翻閱我的記事本。

  「我的字你大概也看不懂吧。」我說。

  君島似被激怒,伸手打了我一耳光,力道比成瀨重十倍,我右耳一陣耳鳴。識相的話,應該就此住口,但我仍倔強的繼續說:「就算你看得懂,大概也不明白意思吧。」

  「這女人太囂張了!之前我一直忍耐,今天非讓你嘗嘗苦頭不可。」君島恨恨的說。

  他那無神的眼睛睜成三角形,很恐怖。危險!我真的激怒他了。我迅速後退。

  「君島,別動粗!」成瀨大叫。

  上杉仍只是微笑,並未開口,一定是期待君島「善盡職責」,好讓我這個狂妄的女人知道他的厲害。

  君島滿面猝色,低叫:「你這臭女人,我會讓你悔不當初。」

  大概受到上杉的態度支持,君島雙手插在口袋,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焦急的環顧四周。木門牢牢關閉著,如果能夠沖出去,外面有很多普通職員,或許能夠脫身也未可知,但是距離太遠了,來不及。如果跑到成瀨身旁,他或許會保護我吧,但這樣我不甘心。

  「如果你敢打我,國東會不會放過你的。我可是在會長膝蓋上長大的。」

  我沒見過國東會會長,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仍情不自禁的大叫。

  上杉苦笑,內心似乎有些焦慮,認真的問我:「是現在的熊井當副會長的時候嗎?」

  「我不認識什麼副會長。」

  我想起父親說過,國東會的副會長不下二十人,心裡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但上杉似乎上當了。「真是的,如果你把錢藏起來,君島的確拿你沒辦法。」他轉臉對君島說:「喂,君島,快住手。」

  「什麼?」君島好像獵物被人從嘴邊奪走的獵犬,氣急敗壞的瞪看我。

  被打的右頰一陣火燙,我伸手按住臉頰,回瞪君島。

  「小姐,你提到國東會,村善先生好嗎?」上杉似乎打算改變戰術,坐在沙發上問我。

  「很好,托你的福。」望著上杉,我加強警戒。

  上杉又恢復了磊落的企業家模樣。「聽說他喜歡釣魚,不會從岩礁上摔下去吧?」

  聽上杉這麼說,成瀨望著我。

  昨夜的電話留言到底有什麼事呢?或許已經有人和父親聯絡過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現在年事已高。」

  「我說嘛。如果能很快被發現就好,萬一摔斷了腿,卻好幾天沒被發現,很可能因劇痛而暈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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