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濡濕面頰的雨 | 上頁 下頁


  「君島,算了吧。」成瀨打圓場。

  君島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腿放下,輕「呸」一聲。我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剛出校門到中學任教的教師般無奈、難堪。

  「對了,成瀨先生。」君島好象考試拿到好成績的孩童,故意掩飾興奮的神情說:「有奇怪的電話呢。」

  「怎麼奇怪?」

  「電話鈴響了,我當然不能出聲,對不對?所以靜靜拿起電話等對方開口,但對方卻一言不發的掛斷了。」

  「電話有特別的聲音嗎?」

  「只知道是公用電話。」

  如果是耀子打來的,我希望能接聽。首先是為昨夜的事道歉,如果當時我接起電話,事情或許會有所改變。

  這時,沉吟不語的成瀨開口了。「是嗎?也許是耀子打來的。若是那樣,應該接上答錄機。」

  「對不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了,你能夠住在這兒嗎?兩三天就夠了。」

  「好的。」

  「你們說什麼?我絕對不答應。」我對這個惡劣的狀況提出抗議,我不可能讓君島住在這裡。

  「村野小姐就到飯店開房間吧,然後和我分頭尋找耀子。」

  「耀子我一定會去找,不過我希望留在家裡。」

  「這就麻煩了,因為耀子可能會和這兒聯絡……這樣吧,我和君島都住這裡,如何?」

  「不行。」

  總而言之,他們完全不信任我,而且打算利用我,我已無處可逃,更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當然,我也想幫耀子,但是坦白說,現在我根本自身難保。

  「這就傷腦筋了。」成瀨喃喃重複同一句話。

  「啊,我還發現這個東西,上面有宇佐川耀子的名字。」君島漠視我的存在,甩動耀子傳真來的川添桂的節目單。

  「這是什麼?」成瀨讀著節目單。「啊,原來是那個。」

  耀子喜歡觀賞展現性戀物欲(注:fetishism,通過某個生殖器以外的、通常與性活動無直接關係的具體對象,而得到性興奮和性滿足的一種性偏離)的表演和戲劇。我看得出來,成瀨並不欣賞這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耀子是靠兩年前推出的一本書而成為作家,書名叫〖背叛的心 服從的肉體〗。一方面因為封面是耀子自己穿著黑色吊帶式緊身皮革裝、全身被綁牢的照片,推出時相當轟動。

  內容極度刺激,詳細描寫年輕女性喜歡穿著像奴隸或情婦般被五花大綁的服裝,全身掛滿環飾,從而走進性物欲世界的過程。再加上耀子也參加了酒廊的性戀物欲表演,寫出她的親身體驗,而被某位評論家評為開拓了經驗文學的新領域。

  此後,耀子在這個不為外人所知的世界裡有了很多知己,特別是受到川添桂的賞識,彼此往來密切。

  耀子的成功可以說是拜這種稍具危險性的親身體驗所賜。她今年四月去柏林,主要也是為了報導染成金髮的東方女性,在圍牆倒塌後的東柏林街頭漫遊的刺激性話題。不過,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成瀨打斷我的思緒。「村野小姐,這是當天傳真過來的嗎?」

  他指著傳真上的日期。

  「嗯。」

  「這麼說,耀子上星期已經打算去這兒嘍?」

  「應該是吧。」

  「一定是見到錢才改變心意的。」君島恨恨的接腔。

  成瀨瞪他一眼,他才快快的將臉望向別處。

  「那我們一塊去看看吧,演出日期是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我望著節目單說完,突然覺得很累,打了個呵欠。真希望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安靜休息。

  可是,成徽和君島不想離開,我又不願意去住飯店。

  這時,成瀨以強迫性的語氣說:「村野小姐,我也可以住在這裡兩三天嗎?」

  「什麼,住在這裡?我沒有地方給你睡。」

  「沒關係,我可以睡沙發。」成瀨指著被推到牆角、上面放滿書籍和雜誌的黑色沙發。

  那是父親以前接待客戶用的,坐墊部分的皮革已有小裂痕,感覺上粗糙不平,由於坐下時絲祆會被勾到,所以現在被我用來放置雜誌和書籍。

  我沉吟一會,頷首道:「隨便你。」

  我想,在最壞的情況下只要到隔壁的辛西雅家去睡就行了,住在飯店又得每天出門,光是想像就令人鬱卒。

  「抱歉,君島,你能在這兒多留一會兒嗎?」

  「為什麼?」

  「我們要外出,你只要注意電話就行了,記得接上答錄機,別讓對方知道你在這裡。」

  「好吧。」君島不太情願的回答後,像困極了的孩子般無力的垮下肩膀。

  「我們要去哪裡?」我驚訝的問成瀨。

  「很多地方,譬如耀子的娘家。剩下的地方由你決定。至於耀子的母親,我們還是直接拜訪吧,不要事先打電話。你應該也很熟,不是嗎?」

  「也沒那麼熟。」我坦白回答。

  我和耀子雖是高中同學,但是當時不常來往,直到最近才開始有深交,因此和她母親也只是面熟而已。

  「我何不自己一個人去?」說著,我又想到,他們既然懷疑我,這是不可能的事。疲憊立刻襲上全身,我頹然坐到拼花地板上。

  「我們要互相約束才行。因為我們和耀子關係最密切,又無法證明和這次的事件無關。要想證明,只有找到耀子。」

  「我明白。但能讓我換件衣服嗎?」我勉強回答後,突然感到饑腸轆轆、頭暈眼花。

  「要吃點什麼嗎?你一定餓了吧。」成瀨眼尖的發覺我的情況,吩咐君島出去買吃的。

  君島悶不吭聲的帶著我的雨傘出去後,成瀨也疲倦的坐到君島剛剛坐的椅子上。

  君島打開的電視機,主播已經開始播報新聞,熒幕上出現在尼泊爾墜毀的飛機殘骸。

  一邊看著電視,成瀨忽然想起似的說:「只要不是刑事事件,警方不可能幫忙調查出境資料吧。」

  「應該是吧。」

  「如果你是耀子,會怎麼做?」成瀨以遙控器關掉電視,手肘靠在茶几上,凝視著我。

  「我若是耀子,」我思索著。「可能不會馬上出國吧。我會先把到手的錢藏起來,做好各種準備,避過風頭後再出國。因為那麼一筆鉅款,若不透過銀行轉匯,沒辦法帶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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