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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是嗎?有新材料嗎?」

  「那姑娘證實了崔先生的無辜。這個證詞無可懷疑。」

  「是嗎?」

  河班長顯出大吃一驚的表情。不一會兒,這表情漸漸變成了狼狽的神色。

  「孫昌詩的準確死亡時間,要再瞭解一下……二十六日晚崔先生在飯店外面和舞女一塊睡了一覺。龍宮的舞女金玉子作證說,自己和崔先生同寢過。」

  「這是真的?」

  「對。真的。這事不可置信,但卻是事實。」

  說的人和聽的人一樣激動。這個事實確實叫人只能激動。

  「撇下新娘不管,在外面和酒店裡的女人一塊睡覺?」河班長以無法相信的表情,好像要重新證實一下似地問道。

  「是的。是在龍宮前面的P旅館裡睡的。崔先生出現在龍宮是二十六日晚十時許。他本人說,這一段時間他一個人到旅館地下室的夜總會去了,這是假話,實際是到龍宮去了。在那兒頭一次認識了玉子。和玉子一塊喝酒,然後又一塊去旅館。按照玉子的說法,到旅館去又喝了許多酒,而且還發生了肉體關係。崔氏和新娘行房失敗,但和酒店女人卻好像幹得很好。」

  「越瞭解越糊塗了。會有這種事,簡直沒法相信。崔為什麼要說謊,儘管他的無辜可以成立?」

  「一定是怕難為情。度蜜月把新娘撇下,和酒店姑娘過夜,這話有多難為情,怎麼能說呢?」

  「是呀!啊,這真是令人震驚的新聞。一夜之間事實翻了個個兒,手忙腳亂的人一定不少。首先記者要發慌,我則要受懲罰!」

  河班長表情複雜,下面的話含糊不清。

  徐刑警能夠理解班長的情緒。被認定是兇犯而被大書特書的人,一夜之間變成了無辜,得到解脫,而班長將陷入困境,這是理所當然的。太輕率了。可以充分地估計得到,他將為不夠慎重而引咎自責。

  「崔先生年紀也不小了,怎麼會幹這種蠢事!莫非他是存心如此?」

  「我認為可能是包含著按照常規無法理解的某種問題。」

  「去找他一下,集中地問問是什麼道理。」

  「唔。得瞭解一下,他的無辜有沒有漏洞。還得到P旅館去翻一下住宿登記簿,再瞭解瞭解孫君的準確死亡時間。」

  「這次得慎重些,因為是最後一次了。別擔心我。」

  「是,明白。」

  「那個叫玉子的女人可算是重要人證,不把她帶來行嗎?」

  「已經約好了,只要一通知,她立刻就來。她咋咋唬唬的,叫人不大放心。」

  「不帶她來,錯了!」

  「她的證詞我錄了音。」

  徐刑警從口袋裡掏出小型錄音機來放在桌上。

  「光有錄音帶不行,要本人親自來。」

  「聽一遍。是在夜總會裡錄的,雜音很大。」

  河班長把徐刑警遞給他的耳機塞在耳朵裡,撳了一下錄音機的開關。

  這時候,徐刑警離開茶館到警察局去。他走進警察局,把有關孫昌詩的法醫檢驗記錄複印了一份拿著,向附近的醫院跑去。因為那所醫院的院長是警察法醫,檢查過屍體。

  禿頭、戴眼鏡的五十來歲的院長剛剛做完手術出來。他洗了洗手,把徐刑警帶到院長室。

  「看了這份記錄,孫君的死亡時間幅度好像很長,我來是想瞭解一下更仔細的時間。」

  檢驗記錄上孫昌詩的死亡時間是十二月二十六日二十二時——十二月二十七日二時。所以有四小時的時差。如果孫昌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晚上十時左右死的,崔基鳳的無辜就成問題了。因為玉子證明,那天晚上十點過了才出現在龍宮的。那就可以得出結論:崔基鳳也有可能是在殺了孫君以後去的。因此,要想證實他的無辜,孫君的死亡時間就必須更晚一些。徐刑警注視著院長的厚嘴唇。

  院長用他的小眼睛看了看年輕的刑警,仔細看著自己寫的檢驗記錄,以非常彆扭的神情開了口:「這是為了要搞得更確實些。四小時的間隔不算大。」

  「我知道,不過……」

  「不管醫學有多麼發達,要想捕捉準確的死亡時間是不可能的。只能假定幾時到幾時死的。」

  醫生的表情很不高興。但是徐刑警現在的處境沒考慮對方的情緒。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之所以問你,是因為決定一個人是不是兇犯,要根據測定死亡時間的幅度達到什麼地步。請你諒解。」

  「這個事件還沒結束?我以為案犯已經被逮捕了哩!」

  「報上是這麼登的,但還未結束。」

  「那麼,那個崔先生不是案犯嗎?」

  「要說他是不是案犯,完全要看先生的檢驗結果。可是準確的死亡時間很成問題。」

  「是嗎?」

  院長這才顯出嚴肅的表情,用手摸著檢驗記錄。

  「能不能把四小時的幅度作最大限度的緊縮?」

  醫生用手摸摸禿腦袋。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屍體在浴缸的熱水裡浸了很長時間,都腐爛了。所以要測定準確的死亡時間很不容易。」

  徐刑警感到他所期望的東西要完蛋了,但他不能聽任這座親手製作的高塔崩塌。

  「我懂了。不過,儘管我知道這是一項難作的事情,但還是要求你幫幫忙。」

  「這事不是求我就行的。」

  「對。不過,你能不能把時間稍微縮短一點?」

  醫生摸著下巴,顯出沉思的樣子,最後說:「這很渺茫。不能說兩頭都縮短一小時,是在十一時至第二天一時之間死的;也不能說是在當中十二時死的。沒法縮得恰如其份。然而,你實在要求縮短,那也可以。不過……」

  徐刑警擺擺手。

  「不是要求,是請你估算出準確的時間。」

  「時間不可能再準確了。即使重新看一遍屍體也不行,何況都已經超過一個禮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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