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五九


  「接下來就是在您的安排下,我來A市進行暗中調查,由於種種原因所限,我的調查必須保守秘密,惟一能夠幫助我的,除了您,便是項青了。

  「很快,我從項蘭那裡知道,周怡很可能有一個情人,而且項蘭的朋友阿強還帶我去認了地方。三月二十三日晚,我們一群人去項家時遇到周怡,在介紹雙方時,周怡認出了曾經跟蹤過自己的阿強,心裡慌亂,表情上也沒能控制住。周怡開始擔心,自己與歐陽嚴的事情是不是已經開始敗露了。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局裡的同志開始對歐陽嚴所住的單元進行調查,中午時正巧歐陽嚴在家,對於調查,他產生了懷疑。下午便給周信打電話,將此事告訴了周怡。周怡馬上將此事與前一天晚上見到阿強的事聯繫起來,斷定公安局已經注意到自己與歐陽嚴的關係,而且開始懷疑項伯遠為自己所殺。

  「當天晚上,是周怡與歐陽嚴固定約會的日子。周怡如期來到歐陽嚴家。在這一段時間內,雙方不知因何出現了糾紛。周怡曾有一筆錢放在歐陽嚴處,這筆錢來路木正,是周怡的一大心病。項伯遠被周怡所害,歐陽嚴也對此事有所瞭解。而現在,公安局已經注意到周怡與歐陽嚴之間的關係,那麼對此刻的周怡來說,歐陽嚴的存在便是一種極大的威脅。因此,周怡決定當晚便除掉歐陽嚴,以絕後患。她先是在歐陽嚴喝的酒裡加進安定藥物,等歐陽嚴昏睡或者是失去反抗能力時,又用針管將空氣注入歐陽嚴的靜脈,直到歐陽嚴完全失去知覺。

  「周怡與歐陽嚴長期保持關係,歐陽嚴家中難免會有她的痕跡,她盡可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歐陽嚴家。但是,在離開之後,周怡忽然又開始感到害怕,也許她想到某些不可能完全抹掉的痕跡,比如說浴室裡的毛髮之類。或者,周怡除了害怕之外,又感到後悔,因為對歐陽嚴真的懷有感情。所以,周怡在外徘徊了一段時間後,寄希望于歐陽嚴剛才並沒有被自己殺死,而只是昏迷,還有搶救過來的希望。於是,周怡給120打了求救電話,但儘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在看到120已經趕到現場後,才悄悄離開,回到自己的家,誰知正巧碰到我和項青在客廳,本能的驚慌便表現出來。

  「周怡回到家後,一直擔心歐陽嚴的死會將自己牽扯進去。她左思右想,種種小小的跡象似乎都表明,自己殺項伯遠及自己與歐陽嚴的情人關係,都已經被人察覺,因此感到有很大的思想壓力。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我們又與周怡進行了一次比較直接的談話,在談話中,周怡已經意識到她與歐陽嚴的關係難以隱藏,所以乾脆承認了這一點,但否認了其它罪行。雖然這次談話是私下性質的,但周怡回家後,確信公安部門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想到前前後後各種漏洞,周怡思想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直至最後精神崩潰。

  「馬局長,這是按照目前我們得到的所有線索進行的一個推理過程。這種推理似乎很合乎邏輯,得出的結論便是,周怡正是殺害了丈夫項伯遠及情人歐陽嚴的兇手。」

  說到這裡,普克停下來,看著馬維民說:「馬局長,僅從表面來看,您覺得這種推理過程是否有什麼問題?」

  馬維民在普克進行陳述的過程中,一直全神貫注地聽著。聽到普克問自己,便說:「單從表面看,雖然其中一些小的細節暫時還是空白,但能夠用符合邏輯的內容填補上。不過,我總覺得什麼地方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漏洞。」

  普克看著馬維民,目光明亮地說:「馬局長,請您注意這一段。周怡在殺了歐陽嚴之後,離開歐陽嚴家,因為害怕或者後悔,又給120急救中心打了求救電話,說明她是想救歐陽嚴活過來的。」

  馬維民聽到這兒,眼睛一亮,說:「如果歐陽嚴被醫院救過來了,周怡自己所有想隱藏的秘密,不是全部都會暴露了嗎?」

  普克笑了,說:「正是這樣。這是這種推理過程中,最無法解釋的一個漏洞。這種推理方式有一個前提,就是周怡是一個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周怡與歐陽嚴長期保持情人關係,但不為外人所知,可見其辦事謹慎小心的程度。周怡殺了項伯遠之後,因為阿強的出現,擔心與歐陽嚴的情人關係會暴露,擔心自己非法所得的收入會暴露,更擔。已自己殺死項伯遠的真相會暴露,她可以僅僅憑著阿強出現這麼小的一個跡象,便將事情的發展推測得那麼遠,從而下狠心殺死歐陽嚴滅口,這更證明周怡是一個不僅毒辣而且絕無憐憫之心,同時又心思境密的女人。這就是此種推理的必要前提。但是,在這種前提下,經過推理得到的結論卻是,周始雖然心狠,但她在殺了歐陽嚴之後又回頭想救歐陽嚴,說明她狠得一點兒也不到位,對於歐陽嚴萬一被救活後產生的後果,考慮絲毫不慎密。而這與剛才對她性格做出的推斷是不相符的。因此,在前提和結論之間,出現了一個重大的矛盾。」

  馬維民沉思著點點頭,又皺緊眉頭想了一會兒,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拍拍普克的肩膀,說:「好!分析得好。這樣對頭。」

  普克問:「再接著來另一種思路的分析?」

  馬維民鼓勵地說:「接著來。」

  普克喝了一口水,接著說下去:「現在,我們把剛才那條思路全部拋開,不要受其干擾,來看另一種邏輯的推理。這裡面也暫時會有一些細節上的空白,但就像剛才那條思路中的某些細節一樣,是能夠用合乎清理的內容進行填補的。仍然假設項伯遠是被人殺死的。但兇手是項伯遠這個家庭中另外一個成員,這個兇手,就是項青。」

  說到這句話時,普克。已裡微微一顫,引起一陣小小的驚悸,有一種纖細而尖銳的疼痛,迅速彌散到全身。馬維民聽了,眉頭重重一緊,咬了咬牙,但沒有插話。

  普克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說下去:「假設殺死項伯遠的兇手,正是與項伯遠關係密切的女兒項青。那麼,我們完成這種邏輯推理的前提是,項青是一個比周怡更聰明更細緻的女人,而且她對於殺死項伯遠以及歐陽嚴,都不是毫無準備的突發行為,而是花費了很多心思,將其中的每一個步驟都考慮得十分周密。

  「除了項伯遠的家庭成員知道項伯遠與項青的父女關係十分密切之外,另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證人就是馬局長您。在這個設計精密的案子裡,您被巧妙而充分地利用了,成為預謀中的一個重要環節。同樣,我也是預謀中的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在我出現之前是不確定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相對於您在預謀中的位置來說,這個角色雖然必不可少,但不那麼舉足輕重。

  「項青出於某種我們現在還無法想像的原因,與項伯遠之間真正的關係,並非像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親密。或者,也許本來是親密的,但出現了某種特殊的原因,造成兩人之間關係的實際破裂。而這種破裂的關係,並沒有被外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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