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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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笑笑,沒接項蘭的話,而是問:「對了,你剛才說你在那家藍月亮酒吧唱歌,是業餘的呢,還是職業的?」 項蘭說:「唱著玩玩兒。我喜歡唱歌,唱歌可以發洩。」 普克正想接著談下去,出租車已經開到項蘭家所在住宅區的大門口。門衛從窗口探出半個身子,示意司機下去登記。 項蘭說:「算啦算啦,怪麻煩的,我們就在這兒下車走進去吧,也沒多遠。」 普克付了車錢,項蘭已經下了車,在前面慢慢走著,普克快步趕了上去。 「你沒事兒吧?」普克關切地問。 項蘭臉色依然很蒼白,天氣還冷,她的額頭上卻滲出了點點汗珠,顯得十分虛弱。聽了普克的問話,她笑了笑,忽然將自己的手臂環住了普克的胳膊,說:「走不動,你發揚一下風格,當當我的拐杖吧。」 普克任項蘭挽著。他想項蘭此刻的心裡,並不會真正像她表現出的那樣無所謂,而是確實需要一點來自外界的支持和友善。不知為什麼,普克對這個任性的女孩並不討厭,而以前,他是大不喜歡這一類女孩的,尤其怕見到那種心裡充滿算計,臉上卻故作天真的女性。普克覺得,也許項蘭的種種表現,只是掩飾她內心的真實感覺。而那些真實的感覺是什麼,對於普克來說,可能會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進了家門,項蘭對普克說:「對不起,你先坐一下,我要去一趟衛生間。」 項蘭沒有用樓下的衛生間,而是上了二樓,先回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又出來,到了她和項青共用的衛生間。普克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大廳是一通到頂的,二樓的房間環繞著大廳的空間,由一圈雕花的欄杆圍出一條走廊。從底樓大廳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人在樓上走廊的舉動。 項蘭在衛生間裡的時間很長,普克時不時向上看一眼,快半個小時了,項蘭還沒出來。普克有些擔心,不知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便順著樓梯走上去,還走邊提高聲音問:「項蘭,你有事兒嗎?」 裡面沒有回答。普克走到衛生間的門前,輕輕敲了敲,裡面沒有反應。加重力度再敲,還是沒有動靜。普克貼上去想聽聽,這時,門突然打開了。項蘭笑嘻嘻地站在門裡看著普克,雙手背在後面。 「我就是想看看,要是我一直不出來,你會不會擔心。」項蘭說。 普克有點好笑,說:「你真是個小孩子。」 項蘭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包衛生巾,走向自己的房間,背對著普克說:「算了吧,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真是小孩子,就不會出這種事兒了。」 普克站在原地,說:「項蘭,你如果沒什麼事兒,我就先……」 項蘭剛走進房間門,聽到這話,馬上轉過身,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普克說:「你想走啦?」普克點點頭,說:「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辦。」其實,普克心裡一時也拿不准,下一步自己該做些什麼。 項蘭撇撇嘴:「你不是說讓我姐放心的嗎?她還沒回來,你怎麼能走?萬一你一走,我就不行了,你怎麼跟我姐交待?」 普克真有點拿項蘭無可奈何,說:「那你回房間好好休息吧,我在樓下坐一會兒,如果有不舒服再叫我。」 項蘭說:「我房間裡也能坐,我都不怕,你難道怕我把你吃了不成?」說著,走進房間,把門大大地敞著。 普克想了想,只得走進去。項蘭已經坐在床上了,伸手揭開被子蓋在身上,頭靠著床後面的牆壁。 項蘭的房間以酒紅色為基調,輔以黑色。白色等對比度強烈的色彩,加上牆上大幅的彩色搖滾明星海報,和項蘭自己兩張黑白明星照,顯得現代感十足。普克四下掃了一眼房間,地板上鋪著黑白相間的厚地毯,沒有一隻椅子之類可坐的東西,倒是有幾隻彩色大坐墊散在地毯上。 「請坐。」項蘭一本正經地說,「將就一下,就坐在墊子上吧。我這裡很少來客人,偶爾朋友來了,都是那麼坐的。」 普克笑了笑,在一隻墊子上坐下。靜靜地看了項蘭一會兒,溫和地說:「還痛嗎?」 項蘭一怔,臉一下子紅了,垂下眼皮,再抬起時,眼裡亮閃閃地充滿了淚光,臉上擺出的那種無所謂的姿態也褪去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和他們,都不太一樣。」 普克微微地笑著,說:「還是跟我說說你唱歌的事兒吧。」 項蘭笑了,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上,說:「我是真的喜歡唱歌。」 普克說:「聽項青說,你是受過聲樂訓練的,自己又喜歡,為什麼不把它當作一份事業認真去做?」 項蘭支起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眯起眼睛說:「我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想唱就唱,不想唱就不唱,交幾個朋友,自己尋個開心罷了。反正我幹什麼,幹得好與壞,都不會有人真正關心。」 普克笑著問:「項青呢?你不覺得她是真正關心你嗎?」 項蘭點點頭,說:「這個我知道,我們這個家裡,也只有姐姐比較關心我。其他人,都是自己顧自己。不過,姐姐那種做人的方式,實在太辛苦,我是學不來的。我還是比較喜歡輕鬆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普克聽了,輕輕一笑,對於項蘭的話不置可否。在此之前,普克雖然沒有直接與項蘭這一類女孩子打過交道,但他遇見過不少類似的女孩。她們年輕,家裡有著良好的經濟基礎,頭腦也算聰明,喜歡新鮮事物,追求時尚,缺乏責任感,不考慮未來,最大限度地滿足於目前的感官刺激。表面看來,她們對外界的評論不屑一顧,我行我素,一切以自我為中心。其實,他們往往是一群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因為找不到真正的自我,才會以各種各樣的面具對自身的脆弱加以偽裝。 普克心裡有些想勸勸項蘭,但又知道,她這樣的女孩子,常常是最不聽勸的,她們會有一大套理論為自己做辯解。而普克目前的任務不是充當教育者,一切的行動都應當以案情偵破為中心。也許在案件結束之後,普克會和這個雖然任性、但又令普克感到幾分親切的女孩子好好談談。 普克繞過那個話題,說:「來了才聽項青說,你父親半個月前去世了。他年紀好像並不大,怎麼會突然去世呢?你姐姐好像很傷心。」 項蘭歎了口氣,說:「唉,誰知道,平常身體還可以的呀。就說是有心臟病吧,也病了十來年了,一直都沒事兒的。睡了一覺就不行了,想想都怪可怕的,人的生命原來可以這麼脆弱,說沒就沒了。所以呀,趁著現在健康,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免得到時突然死了,什麼滋味都還沒嘗到!」 項蘭說起這件事,露出點心有餘悸的樣子,但卻看不出特別的傷心來。 普克說:「你父親去世那天,你在不在他身邊?」 項蘭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送他到醫院時我在,不過,他那時好像已經那個了。頭天晚上我出去參加一個派對,很晚才回家,沒見著他。聽姐姐說,說不定我回來那陣子他已經那個了。」項蘭好像很不喜歡「死」字,總是說「那個」,普克倒是懂得她的意思。 普克問:「那你姐姐和媽媽當天在家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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