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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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青慢慢地搖搖頭:「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們的房間裡也放了一部電視機,平常爸爸就把藥瓶放在電視櫃上。那天我沖進去看到爸爸那個樣子,只急著考慮搶救的事,也許只是下意識裡想到了藥瓶,或者當時也一眼看到了電視櫃上沒有藥瓶,但這個意念沒有浮上層面。後來從醫院回到家,我又去找,果真沒有找到那個藥瓶。」 馬維民不由得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小青,你告訴叔叔,你能肯定,那個藥瓶以前在,而那天卻不在了?你認真找過整個房間了?會不會是你爸爸把藥瓶移動了位置?」 項青說:「我完全肯定。頭一天晚上吃過晚飯,我去看爸爸時,還看到藥瓶就在老位置擺著。可第二天,不要說老位置,包括所有的櫃子、抽屜、角落、床底下,甚至床墊都掀開,幾乎將整個房間翻了個身,都沒找到它的影子。」 馬維民皺緊眉頭,想了想,問:「你有沒有問過你媽?」 項青緊緊盯著馬維民的眼睛,說:「最可怕的事就在這裡。我找不到藥瓶,就問我媽是否看到。她當時說沒注意,可第二天又拿了一瓶藥來,說她在抽屜找東西時發現的,還問我要這個藥瓶幹什麼。」 馬維民沉思良久,說:「小青,你是不是懷疑,你媽看到你爸發病,卻故意將藥瓶藏起來,眼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項青的聲音有點澀滯:「馬叔叔,比這個還要可怕。」 她像是在積聚勇氣,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爸爸服用的這種地高辛,每粒含量是0.25毫克,我從醫生那裡瞭解過,它只是一種中效製劑,主要用作緩解爸爸的病情。感覺不舒服時,每天服用0.25毫克至0.5毫克,也就是每天最多服兩粒,可以連服幾天,但每天的藥量一定不能過大,否則容易引起中毒。」 馬維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項青接著說:「爸爸現在服用的這瓶藥是我大約一個月前給他買的。因為並不是經常吃藥,以前的那瓶沒有用完,但已經過期了,所以我直接去藥店給他新買了一瓶。這一瓶共三十粒,前兩個星期有一陣子,爸爸感覺不太舒服,連著吃了五天,因為他生活上的事都是由我照料,我記得很清楚,那次一共吃了十粒。所以這一瓶應該還剩二十粒才對。可是,我媽後來拿給我的藥瓶裡,居然是二十二粒。」 項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等著馬維民說話。馬維民足足考慮了幾分鐘,才慢慢開口:「如果是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這瓶藥並不是以前你爸爸在服用的。」 項青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說:「只能這麼解釋。如果少於二十粒,還有可能是爸爸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又吃了一些,但無論如何,藥的數量不應該多於二十粒。現在這種情況,不能不讓我懷疑,這是我媽重新拿來的一瓶藥。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一問到藥的事,她就會重新拿來一瓶藥?為什麼以前那一瓶會不見了?她想掩飾些什麼?」 馬維民再次沉默。 項青又說:「他們雖然睡在一個房間,但臥室裡有兩張床。雖然他們誰也沒對我說過他們之間具體的情況,我常常幫他們打掃房間,知道他們分床睡已有很多年了。可是,無論怎麼樣,即使不在一張床,只要在同一個房間,如果爸爸的心臟病出乎意料地發生了惡化,我媽一向是個睡覺容易驚醒的人,還常在我和阿蘭面前抱怨神經衰弱的,我相信,如果不是有什麼隱情,她一定應該知道我爸爸的情況,最起碼會發現得比較早。可當我和阿蘭被她叫到房間時,已經是早晨,爸爸的身體都冰冷了。而且,當時我只注意著爸爸的情況,後來在醫院,我才注意到,我媽根本不像是剛從被窩裡爬起來的樣子,不僅洗過臉梳過頭,而且還和平常一樣化好了妝。這一點,更是讓人無法解釋。」 馬維民想了一會兒,問:「你早上被媽媽叫到房間時,有沒有注意到她的那張床?是亂的還是整齊的?」 項青肯定地說:「我事後也回想過這個問題,我記得她的床鋪是整齊的。」 停了一下、項青又有些急促地說:「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我記得很清楚,頭天晚飯爸爸說木舒服,吃飯時他是絕對沒有喝酒的。晚飯後我去房間看他時,他靠在床頭看書,也沒有喝酒。可第二天早上,我卻從他身上聞到了酒味。但房間裡卻沒有看到任何酒杯。我也問過我媽,是不是給我爸爸喝過酒,她一口否認,對我在這件事上一再追問她的態度,還顯得有些惱怒。」 馬維民問:「你爸爸被送到醫院時,到底還有沒有活著?」 項青說:「當時對他做的三項基本生命體征測定,血壓為零,呼吸和脈搏都找不到。雖然醫院仍然對他進行了搶救,但我估計,那時他已經去世了。」 「醫院有沒有對他的血液進行化驗?」 「只是進行常規化驗罷了,一切搶救手段都是常規的。最後的死亡診斷書上,只是含糊地說:懷疑為呼吸循環系統衰竭導致死亡,因為送到醫院太晚,醫生沒有看到臨床症狀,只能做這樣的診斷。」 「常規血液化驗有沒有化驗出血液中含有超常量的地高辛濃度?」 「常規化驗查不出來,醫院方面必須有特別要求才會進行專門的化驗。而我也是事後好幾天才想到這個問題,可我媽從開始就說工作忙,催著將爸爸的後事快點兒辦好,現在連屍體都火化了。」 項青說著,冷笑了一下:「若不是心裡有鬼,真不知她為什麼會那麼著急?」 馬維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小青,這件事你還對其他人說過嗎?」 項青搖搖頭:「沒有,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且,這種家事……」她哀傷地垂下頭,幽幽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有什麼事,她又是我的親生母親,我能怎麼樣呢?」 馬維民表情沉重地說:「小青,你的心情我瞭解。這件事情,我們倆都要十分慎重。你的懷疑我已經清楚了,但目前來看,你爸爸的遺體已經火化,就算裡面有很大的問題,但一切證據都被消除了,這對查清事實是十分不利的。從感情上來說,你和爸爸感情很深,但媽媽又畢竟是媽媽,我完全能夠想像你內心的矛盾。可是,既然你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我,作為你爸爸的老友,同時也作為一名老公安,我不能對這件事袖手旁觀。只是,裡面有很大的難度,我必須要好好考慮一下,看看下一步怎麼辦。這件事,現在就我們兩個知道,暫時不要擴散出去,以免造成不好的影響,那樣,對你們家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無法估量的傷害。小青,我這樣的想法,你覺得怎麼樣?」 項青重重地點點頭,說:「馬叔叔,謝謝您。我今天來和您談,也是經過一番考慮的。但我最終還是決定來告訴您。因為我希望,爸爸在九泉之下,能夠有所安慰。」說著,兩行清淚又從項青眼中滑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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