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角落裡的老人 | 上頁 下頁
一〇


  「徐普門先生就這樣買下鑽石——可是到了早上,徐普門先生意識清醒過來,支票還沒被兌現就被止付了,騙子於是被逮。不行!那些看似精巧的巴黎鑽絕對不能在徐普門先生的保險箱裡待到早上。借著強力安眠藥的幫忙,那最後一瓶一九四八年份的葡萄酒,保證讓徐普門先生一夜好睡,不受干擾。」

  「啊!別忘了所有細節的安排,真是讓人佩服!那惡棍從布萊頓寄來一封給自己的信,砸壞了的書桌,他自己屋裡破掉的大片玻璃。僕人羅伯生把風,而諾普自己穿得破破爛爛跑到二十六號。如果D21警官沒有出場,那天一大早那出激動的鬧劇就不會上演了。事情就是這樣,在那場假裝的打鬥中,徐普門的鑽石從流浪漢手上傳到了他同謀的手裡。

  「稍後,羅伯生臥病在床,而他的主人應該回來了——順便講一下,從來沒有人想過,雖然諾普先生應該乘著馬車回來,卻沒有任何人看到他回家。然後在接下來的兩天內,同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這一點警方或是探長當然都沒想到。記得吧,他們只看到因感冒病倒在床的羅伯生。可是諾普先生也得儘早離開牢房,因為雙重角色畢竟很難維持長久。於是發生了二十二號花園裡找到鑽石的事。狡猾的惡棍猜到警方會按照老套計劃行事,讓有嫌疑的竊賊獲釋,回到他藏贓物的地方。」

  「這一切他們都預先看准了,而羅伯生一定一直在守候。請注意,那流浪漢在菲力摩爾街停下來一陣子,為了要點燃一管煙斗,也為了讓他的同謀完全保持警覺,把後花園大門的鎖鬆開。五分鐘之後,諾普已經進入屋裡洗熱水澡,把流浪漢的裝扮清掉。別忘記,警探當時還是沒有真正看到他。」

  「第二天早上,諾普先生黑髮蓄胡等等裝扮,儼然又是他自己了。這整個詭計只在於一門簡單的藝術,一門這兩個狡猾的惡徒完全精通的藝術,也就是互換角色扮演的藝術。」

  「他們應該是兄弟,是攣生兄弟,我敢說。」

  「可是諾普先生——」

  寶莉想說什麼。

  「好吧,查查看商賈名錄。你會看到F·諾普公司,鑽石商人,還有城裡的住址。在同行裡打聽一下,你會聽到這家公司財務健全,信譽卓著。嘻!嘻!嘻!它理當如此。」

  角落裡的老人一面說,一面招呼女侍過來,拿了帳單,拾起他破爛的帽子,把他自己和那條細繩很快帶出了咖啡店。

  § 約克郡謎案

  1.賽馬季

  那天早上角落裡的老人顯得很愉快,他喝了兩杯牛奶,甚至還奢侈地多點了一塊乳酪蛋糕。寶莉知道他急著想講警匪故事和謀殺案,因為他不時將眼神偷偷投向她,又拿出一條細繩,拆拆弄弄做成許多複雜的結。終於,他拿出皮夾,把兩三張照片擺在她面前。

  「你可知道這是誰?」他指著其中一張問。

  寶莉仔細端詳著照片。那是一張女人的面孔,不算漂亮,可是非常溫柔天真,大大的眼眸裡帶有一種奇特的淒然,特別動人。

  「這位是亞瑟·史凱莫頓夫人。」他說。

  亞瑟·史凱莫頓夫人!這個名字讓寶莉憶起了最令人迷惑,最神秘的懸案之一,那件已成過去的怪異悲劇立刻閃現在她的腦海裡,一個曾經使這位可愛的女士為之心碎的故事。

  「是啊,真是悲慘,不是嗎?」

  他說,正回答了寶莉心裡所想的。

  「又是一樁謎案,要不是因為警方白癡般的錯誤,這案子早就像日光一樣清楚呈現在大眾眼前,大家的疑慮也早就煙消雲散了。我簡單說一遍這案子的來龍去脈,你反對不反對?」

  寶莉什麼也沒說,於是老人不再等她回答,就往下說了:「事情發生在約克郡賽馬季的那個禮拜。每年這個時候,總會為這個安靜的教會城市帶來許多身分複雜的人,這些人是哪兒有錢可賺,有機可乘,就聚集到哪兒。亞瑟·史凱莫頓爵士是倫敦社交圈和賽馬界知名的人物,他租了一間可以俯瞰整個賽馬場的華宅。他為一匹叫做『胡椒子』的馬下了大注,準備參加愛博的大障礙賽。胡椒子是新市的優勝馬,在愛博獲勝的機會是穩穩在握。

  「如果你曾經去過約克郡,你會注意到那些華宅,前門的車道就叫做『上馬道』,花園則一直延伸到賽馬場那麼遠,擁有可以看到整個跑馬道上的絕佳視野。亞瑟·史凱莫頓爵士租下整個夏天的就是這種華宅,叫做『榆之居』。」

  「亞瑟夫人稍早在賽馬周之前就與僕人南下,她沒有孩子,可是有許多親友住在約克郡。她是可可商人約翰·艾提先生的千金,這位老先生是嚴峻的教友派教徒(英國十七世紀興起的基督教派),大家都說他把荷包看得很緊,而且對於他那位貴族女婿愛打牌和賭博的嗜好顯然不以為然。」

  「事實上,莫德·文提小姐嫁給那位年輕英俊的騎兵上尉,她父親可是相當不願意的。可是她是獨生女,約翰先生雖然躊躇再三,抱怨連連,還是在他寵溺的女兒的任性下屈服了,終於不情願地同意了這門婚事。」

  「可是他是個再精明不過的約克郡人,不可能不知道一個公爵的兒子願意娶可可商人的女兒,愛情只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既然女兒是因為她的財富才被娶過去的,他決定只要他還活著,她的財富至少要能保障她的幸福。他一點資產也沒給亞瑟夫人,因為這贈與的財產不論如何地錙銖必較,遲早都會跑到亞瑟爵士那幫賽馬朋友的荷包裡去。不過,他給女兒可觀的零用錢,一年超過三千英鎊,這些錢足以讓她維持門面,好符合她的新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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