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火車怪客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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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喊聲中的恐慌使布魯諾感到驚慌。他猛烈地搖劃了幾槳,使得水波洶湧起伏,接著又突然停止劃動,讓船身隨波滑過黑暗的湖水。真是搞不懂,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呀?根本沒看見有人來追他嘛。 「嘿!」 「天啊,她死了!快叫人來呀!」 女人的尖叫聲在寂靜中劃出一道長弧,而且不管怎樣,這一聲尖叫成了最終的聲音。一聲漂亮的尖叫,布魯諾帶著奇特而安詳的欽慕感在心中想著。他輕鬆地劃進碼頭,在另一艘小船後面停泊,然後非常慢條斯理地,跟他做任何事一樣慢地付錢給小船管理員。 「在島上!」從一艘小船傳來另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激動聲。「大家說有個女人死了!」 「死了?」 「誰快去報警吧!」 他身後有幾個人乒乒乓乓地在木制碼頭上跑著。 布魯諾朝公園入口處閑晃過去。感謝老天,他醉過頭或宿醉或什麼的,因而能這麼緩慢地移步!但在穿過十字轉門時,一股心慌意亂,無法抗衡的恐懼感湧上心頭,然後又很快地退去。甚至沒有人在看他哩。為了穩定自己的情緒,他集中意志在想喝杯酒的欲望上。前方路上有個亮著紅燈,看起來像是間酒吧的地方,於是他朝它筆直地走去。 「威士忌。」他對酒保說。 「你打哪兒來的呀,孩子?」 布魯諾看看他,右手邊的兩個人也正在看他。 「我要一杯威士忌。」 「在這兒不能喝烈酒,老兄。」 「這裡算是什麼,公園的一部分嗎?」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在尖叫。 「在全得州內都不能喝烈酒。」 「給我一些那種酒!」布魯諾指著吧臺上那些男人在喝的黑麥酒瓶。 「來,任何人都極需喝一杯的。」 其中一人倒了些黑麥酒在玻璃杯中,又把杯子推過來。 酒剛喝下時味道澀澀的,但下了肚後卻很甜美。布魯諾要付他酒錢,那人卻拒而不收。 警笛聲響起,且愈來愈近了。 一個男子走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車禍嗎?」有人問他。 「我沒看到什麼呀?」那人摸不關心地說。 真是我的好兄弟!布魯諾心想,他仔細看了看那男人,但似乎沒有必要過去跟他說話。 他感覺很好,原本請他喝一杯酒的人堅持要他再多喝一杯,布魯諾很快地又是三杯下肚。他在舉杯喝酒之際,注意到手上有一道深色條紋,便取出手帕,冷靜地擦拭著手上的虎口部位。那是一抹蜜芮恩的橘色口紅痕跡,在酒吧內的燈光下,他自己幾乎都看不出來。他謝過那人請他喝黑麥酒,然後大步走出酒吧,踏入黑夜中,靠右側馬路邊走著,一邊找計程車。他沒有一絲回頭看那燈火通明的公園的欲望,想都沒想,他告訴自己。一輛電車駛過,他便追著欄下它。他很喜歡電車明亮的內部,還看了車內所有的海報。一個坐在走道對面的小男孩不安分地蠕動著,布魯諾便開始和他閒聊。想打電話給蓋伊並見見他的念頭不斷地在他腦中閃過,但是蓋伊當然不在這裡。他想要某種慶祝方式,他大可再撥電話給蓋伊的母親,純粹是為了好玩,但繼而一想,這似乎不是明智之舉。它是這個晚上惟一的瑕疵,他竟無法見到蓋伊,甚至長久無法跟他交談或通信。當然,蓋伊一定會接受某些訊問,但他是自由之人!事情辦好了,辦好了!在一陣幸福的感覺下,他弄亂了那小男孩的頭髮。 那小男孩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他回應布魯諾善意的咧嘴笑容,也笑了起來。 在亞特奇森、托貝卡和聖塔菲鐵路的車站裡,他買了張下午一點半啟程的臥鋪火車上層臥鋪車票,因此他還有一個半小時的空檔時間。一切都很完美,他也感到十分高興。在車站附近的一家藥房裡,他買了一品脫的威士忌,又把扁瓶裝滿了。他想到蓋伊家附近繞繞,看看他家是什麼樣子。經過幾番細心斟酌後,決定要這麼做。他朝站在門旁的一位男子走去,正準備向他問路時——他知道他不該搭計程車去那裡——這才明瞭他想要女人。他一生中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要女人,而他有此欲望也讓他異常高興。他自從到了聖塔菲以來就不曾想要女人,但威爾森曾兩次拉他下水。他就在那個男人的面前轉向,心頭想著向外頭的其中一位計程車司機問路會比較好。他在顫抖,他極需要女人!這是跟喝酒引起的顫抖大為不同的一種顫抖方式。 「我不知道。」 正倚靠在擋泥板上,滿臉雀斑而面無表情的司機說。 「你說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知道嘛。」 布魯諾嫌惡地走開。 在過去一點的人行道上,另一位司機比較親切,他在一張公司名片背後寫下一個地址和兩個名字給布魯諾,但那地址離此很近,近到他甚至無須載他過去。 § 13 在蒙地卡羅飯店裡,蓋伊倚靠在床旁的牆上,看著安翻閱他從梅特嘉夫帶來的家庭相簿。他跟安相處的這最後兩天真是一段美妙的時光。明天他將前往梅特嘉夫,然後再去佛羅里達。布瑞哈特先生已在三天前拍了封電報過來,說那份委託案仍由他來負責。那是為期六個月的工作,而他們的屋子也將於十二月開工。現在他有錢蓋房子,也有錢辦離婚手續了。 「你知道,」他平靜地說,「如果我沒接棕桐灘的工作,如果我明天必須回到紐約去工作,我會那麼做的,而且什麼工作都接。」 但幾乎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瞭解到棕櫚灘案一事給了他勇氣、動力、意志,或任何他尚未言諭的事物;他瞭解若是接不成棕櫚灘案,那麼和安相處的這幾天,只會帶給他一股罪惡感。 「但你不必這麼做呀。」 安終於開口說。她的頭彎得更低地看相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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