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法醫宿舍的槍聲 | 上頁 下頁
三七


  她實在無法忍受,但仍然溫情地責備他道:

  「我對您哪一點不好?您好象看到我流血就滿意啦。」

  「毒蛇的血也是有毒的,」他譏諷地笑笑,這種笑使她感到特別不快,「對這種血也不必憐惜。」

  季娜伊達按探不住了。她聽到這粗暴的侮辱再也受不了啦。

  「您真卑鄙!您懂得女人的心,懂得女人的智慧和感情嗎!您這個粗野的傢伙,只不過是不學無術,肮髒愚昧的無賴。永遠也改不了本性,蹩腳的謀士。」她一下子罵了起來,還威脅道,「您可要自己保重!」

  鮑裡涅維奇兩手一拍哈哈大笑起來。

  「好樣的,季娜伊達!嘿,原來您是這個樣的……以前您把這種本事藏到哪裡去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您這個樣子!好樣的!」

  她本應清醒過來控制住自己,因為對手已看見她的假面具撕了下來。但她更加把握不住自己了。

  「有人說您看上了我們的女打字員了。」她自己都不信,但還是說道,「祝賀您有個美妙的妻子!她會給您生下一堆蠢貨。這些蠢貨也會給您造出下流和腐敗的新貨色……女打字員的可敬的丈夫一定會成為三等庸才的父親和祖父的……您要知道,」她又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激起了我多麼兇惡的感情!我真想殺死您!」

  「象殺山鶉一樣地殺死嗎?」他嘲諷地問道,「用槍托將頭砸爛?」

  她的這種表白使他覺得只不過是一時氣極之言。但這是她早已算計好了的。在她放肆威脅的同時,她在想,他或者能醒悟過來,或者帶著這一威脅進入墳墓。

  就是在那天,他找帕霍姆幫他換房。

  季娜伊達仍然指望鮑裡涅維奇不會離開她,爭吵和相罵以後又重歸於好。她抑制住感情,好象他倆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為了瞭解鮑裡涅維奇與她的交惡走得多遠。她對他說道:

  「您曾答應我說要理智,我寄希望於您……聰明人是不應該記仇的。」

  自以為解剖室沒有別人,她說話的聲音很高,也很隨便。

  「這我聽過了。」他冷淡地說道。

  「我希望您別對我報復,行嗎?」女助教問道。

  「我不能保證。」他答道。

  又有一次,他對她說:

  「按公民的天職我沒有權利沉默……我對祖國不能隱瞞。」

  這就決定了他的命運,他們兩人中有一個人應當從生活中離去。這對她來說是痛苦的,因為她從未有過幸福。但他威脅著她,而他又不能依她的準則行事寬恕她。

  後來她作了虛假的化驗,從尋找肺部組織進行初步作假直到殺死他,一切都是事先周密計劃好的。她與值班偵查員關係很好,並已博得他的好感,很多事都要取決於他。他有權使案件平息,就說鮑裡涅維奇自殺,或者相反,排除這種說法。

  她很快就與偵查員交上了朋友。女助教知道了他值班的時間和日期。可以在這個時間按自己的計劃行事。鮑裡涅維奇認為這個偵查員是她的新歡,看來他想錯了。那時她是顧不上這個的……

  有一次,在她舒適的小房間裡,她和偵查員在一起喝茶時談起了手槍,哪種類型的槍要比哪種類型的槍好。偵查員從皮包中掏出一支「那幹」式手槍。這支槍是一起案件的物證。他對這支槍稱讚不已。當時她就決定偷這支槍。讓偵查員充當一名不自覺的幫兇要比他志願充當的好,因為能否讓他自願充當這個幫兇還不是很有把握的。

  第二天一早,她好象是偶然進了鮑裡涅維奇的房間。當時他正在伏案備課。她默默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的床鋪已整理好,到處都很整潔。鮑裡涅維奇坐在桌前寫東西。看來他是在趕寫講稿,不時地放下筆喝一口茶、咬一口麵包。季娜伊達發現棋盤上的一局棋尚未下完。看得出黑子佔先。過去鮑裡涅維奇就喜歡獨自下棋,自從他們爭吵以後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愛好。

  季娜伊達在鮑裡涅維奇背後一會兒走近,一會兒走開。她在考慮,怎樣能猛一下接近他時,不使他感到突然。一隻野獸雖然上過一次當而能保持警惕,但由於質樸和輕信,注意力也會分散。季娜伊達一隻手上帶著膠皮手套緊握著「那幹」式手槍插在衣服的右邊口袋裡。她兩眼盯著目標,應當在他站起來之前就開槍。

  她突然走到他身邊,鮑裡涅維奇沒有回頭,仍在伏案疾書。她拿槍的手滑到背後連衣裙的一個褶子裡。鮑裡涅維奇放下筆站起來抽煙。他好象感到不對勁,起了疑心,也可能完全是偶然看見季娜伊達的右肘。她連忙在背後把槍換到左手,但戴手套己來不及了。這時鮑裡涅維奇站起來想回頭看看。她突然疾步上前把槍對準他的左太陽穴。就在這時他倆的目光相遇了。他抬起左手自衛,抓了她的幾根頭髮。槍響了。鋼筆從他右手中滑落,在紙上滾動。椅子也碰倒了。鮑裡涅維奇倒在地板上。季娜伊達認為涅斯捷洛夫已走了,樓內無人。她把椅子擺回原位,把手槍放在死者的左手裡。她突然想,這樣不對,會引起疑點。然後又把他放到死者的右手旁邊。這時她發觀開槍時由於後座力她的食指被蹭了一塊皮。她習慣的甩了甩手,沒有想到一滴血濺到椅子腿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很快就聽到涅斯捷洛夫的腳步聲……

  急促的敲門聲和不熟悉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回憶。這定是偵查員象他自己所說的來拘押她了。她抓起一件新連衣裙,使勁把上面的一條長長的腰帶扯下來。把一端拴在床頭,打了一個活結。她不能讓敵人看到她用繩子上吊而感到滿意。她只要把脖子往活結一套,一使勁就會死去的。她希望,當他們發現她時,她是死在自己床上的。

  當她把活結套在脖子上時想起了鮑裡涅維奇有一次對她說的話。他說:「您肯定要自殺的。追逐虛榮的人一旦喪失滿足貪欲的希望,就會在死亡中尋覓安慰。」

  「您對我的看法錯了,」她痛苦地想道,「力量和虛榮要能維持長久一些該有多好啊。法庭嚇不倒我,監獄也不可怕。對我這個一生都在深淵邊緣上掙扎的人來說能臨危害怕嗎?只要是為了些什麼就好。是為了早已失去意義的生活嗎?為了苦惱和孤獨?還是為了永不再有的痛苦意識?」

  門又敲起來了。

  季娜伊達回頭看了看。沉重的身體往高挺了挺,使勁拉了一下脖子上的繩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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