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法官和他的劊子手 | 上頁 下頁
一〇


  路茲回答說。「警察局幾乎把每一件謀殺案都破獲了,這是有案可查的。我同意我們在施密特案件中遇到了一定困難,但是我們過去也遇到過這樣情況的。」——他中斷了片刻——「我們先記下值得注意的結果。因此我們自然而然要到加斯特曼那裡去,這也就是加斯特曼派你到我們這裡來的原因。遇到麻煩的是加斯特曼,而不是我們,是他必須說明施密特事件,而不是我們。施密特曾經在他家,儘管用的是化名;恰恰就是這個事實使警察局有責任同加斯特曼進行聯繫,因為被害者的不平常行為首先就要加斯特委負責。我們可以和加斯特曼達成協議,但只能在這樣的條件之下,那就是你能向我們作出完滿的說明,為什麼施密特用化名訪問你的當事人,而且去了很多次,象我們所斷定的那樣。」

  「好的,」封·許文迪說,「我們彼此開誠佈公吧。你將看到,不僅是我要對加斯特曼作出說明,而且你們也要向我們解釋清楚,施密特去拉姆波因尋求什麼。在這件事上你們是被告,不是我們,親愛的路茲。」說話的同時,他取出一張整幅的白紙,把這張大紙攤開在預審官的辦公桌上。

  「這裡是和我那位好心的加斯特曼交往人員名單,」他說,「這是全部名單。我分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我們可以排除掉,沒意思,是一些藝術家。對克勞斯哈爾—拉法艾拿當然無話可說,他是外國人;我指的是國內的人,他們不是寫關於莫加頓戰役①以及尼古拉·馬紐艾爾②的戲劇,就是盡畫些山峰岩石。第二部分人是工業家。你將看到全是些響噹噹的人物,我認為這些人物是瑞士社會最優秀的精華。我公開這麼講,雖然我從外祖母方面繼承了農民的血統。」

  【①莫加頓(Morgarten),瑞土地名,地形險要,瑞士軍隊曾在此大敗奧地利(1315)和法國(1788)軍隊。】
  【②尼古拉·馬紐艾爾(Niklaus Manuel),瑞士十六世紀詩人和畫家。——】

  「加斯特曼的第三部分客人是些什麼人呢?」路茲問,因為這位國會議員突然沉默了,用他的安靜使預審官神經質起來,而這自然是封·許艾迪的目的。

  「第三部分人,」封·許文迪最後接下去說,「照我的看法,將使施密特事件越發令人不快,不論對你。還是對那些工業家;現在我必須講到的一些事情,本來應當對警察局嚴格保密的。但是現在已不能避免伯爾尼的警察局追蹤加斯特曼,因為它以令人痛苦的方式發現了施密特曾去拉姆波因,工業家們不得已委託我來警察局向你們彙報情況,如果審查施密特案件時必須如此的話。對於我們,不愉快在於,我們必須披露具有非常重要性的政治事件;對於你們,不愉快在於,你們的權力,這是你們對這個國家裡的瑞士人或者非瑞士籍人都具有的,對於這第三部分人卻無效。」

  「你方才講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路茲表白。

  「你對政治也真是一竅不通,親愛的路西烏斯,」封·許文迪回答說,「第三部分人牽涉到一個外國大使館的人員,問題在於,不論何種情況均不能把工業家中某一階層的人物和他們聯在一起。」

  § 九

  現在路茲明白了國會議員的話,預審宮的辦公室裡沉默了很久。電話鈴響了,路茲只是把它拿起來朝裡面吼了一聲

  「在開會」,然後又是一陣緘默。最後他說:「就我所知,官方現在不正和這個大國協商一個新的商業協定麼。」

  「當然,是在協商,」上校回答,「官方在協商;外交家們卻還想男外再幹點什麼。但是非官方的協商更多,在拉姆波因就是在進行私人協商。在現代的工業社會中畢竟可以進行私人協商,國家是無權干涉的,預審官先生。」

  「當然,」路茲畏縮地說。

  「當然,」封·許文迪重複一遍,「而這種秘密協商是現在不幸被害的伯爾尼警察局少尉烏利希·施密特,用化名秘密參與了的。」

  正如封·許文迪正確地預料的,他看出預審官又重新驚惶地沉默了。路茲完全手足無措,只能聽任國會議員隨便擺佈。正如大多數固執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一樣,烏利希·施密特謀殺案的出於意外的經過使這位官員如此選亂,以致於影響他對謀殺案件的偵察工作作出客觀的結論。

  他確實又一次試圖來衡量他的處境。

  「親愛的奧斯卡,」他說,「我沒有把一切看得多麼嚴重。瑞士的工業家們當然有權利和他們進行私人談判,只要這些人對於私人談判有興趣,即使是同那個大國的人。對此我沒有異議,警察局也決不會干涉。我重複一遍,施密特訪問加斯特曼是私人行動,但我還要代表官方表示道歉;因為這樣做顯然是錯誤的,冒用假名字和假職務,即使以警察出面有時會遇到一定困難。但是他參加這些集會並非孤零零一個人,也有藝術家在場呀,親愛的國會議員。」

  「必要的裝潢而已。我們生活在一個文用國家裡,路茲,需要有廣告。談判必須保守秘密,有藝術家在場是最好的辦法。歡宴、烤肉、美酒、好煙、婦女、泛泛的閒談,藝術家們厭煩了,他仍聚集在一起,狂飲濫喝。毫不覺察企業家們和那個大國的代表已經坐在一起。他們也不想注意這些,因為他們對此不感興趣。藝術家只對藝術有興趣。但是一個警察,他坐在近旁觀察到了一切。不,路茲,施密特之死是非常可疑的。」

  「我只能很遺憾地重複一遍,施密特訪問加斯特曼的事我們至今還不瞭解,」路茲回答。

  「他倘若不是受警察局的委託去的,那就是受其他人委託去的,」封·許文迪回答說,「有這麼一些國家,親愛的路西烏斯,他們對於在拉姆波因所進行的事有興趣。這是世界政治。」

  「施密特不是間諜。」

  「我們有一切理由認為他是一個間諜。對於瑞士的榮譽來說,他是一個間諜而不是一個警察局的密探反倒好些。」

  「但他已經死了,」預審官歎了一口氣,如果現在能夠親自問問施密特,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這不是我們的事情,」上校果斷地說,「我不願意懷疑任何人,但是對拉姆波因舉行的談判嚴守秘密卻攸關某個大國的利益。我們是為了金錢,他們則涉及政黨的原則。我們當然應對他們公正。這麼辦恰恰使警察局進行工作陷於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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