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福爾摩斯和薩默塞特狩獵 | 上頁 下頁


  「另外一次意外事故。天啊,你們倆怎樣瞪著眼看我呀!你們使我覺得自己像是一件博物館展品。在這兒,你們有一種薩默寒特式的溫厚的好奇心。給予這個年輕紳士腦殼的打擊可以揭開他持續不斷、喋喋不休的閒聊之謎。」

  我被這種善意的取笑逗樂了,於是和休伊特一起大笑起來。由於福爾摩斯和我站著指著那個可憐傢伙的腦殼,我們竟然變成了希奇古怪的一類人。福爾摩斯可沒有心情開玩笑,「哪一類的意外事故?」他查問。

  「騎馬事故——還有什麼呢?我似乎有倒栽著摔下去的習慣,不是嗎?幸虧除了兩耳間的藥棉我沒有別的什麼。一個有腦力的人現在都會搞糊塗了,但是你們看,對於我來說那簡直無足輕重。」

  「你要知道,你真是一個幸運兒,哪一次墜馬都能夠喜笑顏開。」我對他說。

  「我知道,」休伊特回答,「現在簡可以回來了嗎?」

  「還不可以,」歇洛克·福爾摩斯說,「我有幾個問題想私下問問你。」

  「我沒有任何秘密瞞著她。」我們的委託人反對說。

  「我相信,」福爾摩斯說,「關於你和你父親及哥哥們的關係你對梅爾羅斯小姐講了很多——比她會透露給我們的多得多。」

  「你一定要聽所有不愉快的細節嗎?」我們的病人苦笑著問。

  「可能不是全部,不過我必須有某種程度的背景介紹作指引。我盡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休伊特先生,但是當我掌握住有根有據的事實時就更容易控制住它了。請對我講講你和你父親的事情。」

  「我能說什麼呢?我父親從來不瞭解我;他完全辦不到。你們要知道,他一直希望我成為軍人。你們逗留期間大概至少會聽見他提到這事一次:我敢打賭你們會聽到的。」

  「你的哥哥們並不是軍人啊,」我指出,「為什麼你命中註定要成為軍人,而他們卻沒有呢?」「當然啦,他也希望他們成為軍人,但我是最後一個——他最後的機會。他認為成為一個軍人是糾正我的一切毛病的良策。我同意,事情會是這樣,因為那會要了我的命,你們明白嗎?我父親依然希望我結果會變好,不過既然我已經變了,而且一點也不像他心目中的循規蹈矩的兒子,因此我想我們彼此就會撞得頭破血流,直到把我們當中的一個埋葬。你不必那樣看著我,福爾摩斯先生,決不可能是我父親毀壞了我的馬鞍。即使他希望傷害我——他並不希望——偷偷摸摸繞過來設下陷講不是他的作風。我父親希望我死掉時,他會一直走到我眼前,雙手掐往我的脖子!」

  「他這樣做過嗎?」福爾摩斯婉轉地問。

  「當然沒有。」安德魯·休伊特反駁說。

  「你什麼時候離開了家?」我的朋友探查。

  「我小時候上了公學——他們期望我上大學,但是我沒有!我反而去巴黎學了美術。」那個年輕的畫家大笑起來,「如果我父親曾經要殺死我,那本來會是下手的時機。他送我走的時候,本以為我會去劍橋大學,但是我卻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他很可能掐死我,但是到他發現我幹了什麼的時候,我已經在巴黎了。」

  「不過你有時的確回到這兒吧?」

  「只要我母親在這兒,我就總會回來。當她不在了時,我就收拾好行李永遠去倫敦了,不過我堅持盡可能在假期的一些日子和打獵季節回來。」

  「你看到你家裡的人同意你這門婚事的前景了嗎?」福爾摩斯問。

  「他們最終會回心轉法的。我本來希望,一旦看到她,他們就會看出她多麼可愛,與他們可能想像的她的模樣多麼不同。不過等一年,到我們可以給我父親看看一個漂亮孫子的時候,他的所有反對意見就會都消失了。」

  「幸虧你父親沒有採取措施削減你的收入,作為迫使你唯命是從的手段。」福爾摩斯評論說。

  「他不能削減。多虧我母親的先見之明,我的錢是我自己的。你們看,我們是小孩時,她就說服我父親拿她帶來的一些陪嫁財產建立了不可取消的信託財產,使得內德和我永遠不會發覺自己處於小兒子們時常處於的朝不保夕的境地。我相信我父親好多次,至少就我而言,後悔他答應了我母親的請求。一旦我到達法定年齡我就——當然在金錢上——完全不受他的意志支配了。」

  「我想,你結婚以後,你的妻子就會繼承你的財產;不過在那以前,誰是你最近的親屬,那筆信託財產有多大?」

  「很明顯,」休伊特發脾氣地嘟囔說,「按照事情的安排,我的錢都會歸還給父親。就金錢而言,我每年從利息、紅利和諸如此類的利錢中收入大約五百鎊——不過內德管理所有這一類事情。」

  福爾摩斯吃驚得眉毛高挑。「這對一個小兒子來說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津貼。基本財產一定是相當大的一筆金額。奇怪的是你母親竟然使你父親同意把它從財產中撥出來。」「不過你要知道,我父親本人就是小兒子。在他和我母親結婚得到她的財富以前他不得不向他父親——以後向安德魯伯父——要錢購買委任狀,在團隊軍官們中維持他的地位、在我父親變成這個家庭的家長以後不久,當他的貧困日子和卑賤地位記憶猶新時,我母親提出了設立我們的信託財產。」

  歇洛克·福爾摩斯注視著那位美術家探詢地說:「你伯父的意外事故使你父親憑著他自己的權利獲得了大量財產,那對他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

  安德魯·休伊特的脊骨變強硬了,直視著福爾摩斯的眼睛。「你只能把安德魯伯父之死歸罪於安德魯伯父。好啦,也許你可以譴責那匹馬沒有一躍而過,不過他就是決定試圖躍過柯克塞農莊附近雙層柵籬的人,而且當人畜一起摔倒時,馬壓在了他上面使他死掉。我伯父在另外兩個騎手清清楚楚看得到的地方,他們很明智,自己不企圖賣弄那手絕技。那件意外事故發生時,我父親正隨著團隊在印度。」

  「你的哥哥們呢?」

  「他們跟著我母親在倫敦。我父親走掉時,她總待在娘家。不過那是三十年以前的事了,福爾摩斯先生。難道聰明的內德哥哥幾乎還不到八歲就能夠策劃謀殺事件嗎?戴維也還不到十歲。」

  福爾摩斯堅持問下去。「普拉特,那個老馬夫怎麼樣?」

  「和我父親在一起。我伯父命喪黃泉並不需要任何外力,相信我的話吧。他一向是一個放蕩不羈、膽大妄為、總是冒險、狂喝濫飲的人。我希望我認識他。」

  福爾摩斯放棄了這條調查線索,向安格魯·休伊特探過身去。「你母親失蹤事件從未得到令人滿意的解釋,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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