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福爾摩斯和薩默塞特狩獵 | 上頁 下頁


  安德魯·休伊特告訴了我們方位,而且讓福爾摩斯按鈴叫僕人給我們備了兩匹馬。福爾摩斯轉身拉鈴繩時,他撿起了一把雕刻精美的銀質小折刀。「你摔下馬時帶著這把小刀嗎?」休伊特做了肯定答覆,當那位偵探把它悄悄放進口袋裡時,他問福爾摩斯為什麼問這個。

  「要是有人問我們去哪兒了,」福爾摩斯回答。「你就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在找你的小刀。你明白嗎?」

  休伊特的表情開朗了。「我明白了!人人都會以為我摔下馬時掉了它。」

  福爾摩斯低下頭,微微一笑。「現在,如果我能承蒙你好意——我很想騎你摔下馬時騎的那一匹馬。」

  「福爾摩斯先生。你不知道你在要求什麼。我猜想對於你來說格倫納迪爾未免太烈性了。」

  「它僅僅是很興奮——還是它有特別的缺點?」

  「它很興奮,不過這些日子它不常給人騎。開始它總有點難以控制,而且我真的懷疑倫敦人能否駕馭它。」

  福爾摩斯回答說:「我不總是倫敦人。」

  給我備的那匹馬看來很馴順,但是給福爾摩斯牽出來的那匹紅棕色高頭大馬卻在馬夫手下亂蹦亂跳;好像馬韁是把它拴在地上的唯一繫繩。我的朋友小心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馬鞍,對馬鐙稍稍做了一點調整,然後,對附近的上馬石根本不屑一顧,就把韁繩集攏在雙手中,輕捷地跨上了高頭大馬的馬背。格倫納迪爾完全靜止不動地站立了片刻,眼珠骨碌碌地往後轉,鼻孔顫動,好像簡直不能相信一個生人竟然有蠻勇勁兒騎上它。然後,突然間,它的前蹄離地躍起,直到它的後背幾乎與地面垂直。

  正當我害怕人和馬都會朝後栽倒時,踢打的馬蹄猛然一顛回到了地面上。沒有甩掉背上的負擔,它比以往更灰心喪氣了,現在它開始繞著圈子騰躍;同時昂頭擺腦,好象勒在牙齒間的馬嚼子是它忍受不了的惱怒原因。在這整個過程中,福爾摩斯穩穩地坐在馬鞍上,雙手毫不顫抖,臉上流露出渴望出奇制勝的表情,就像樂於接受挑戰的人似的。他以最大的信心和卓越的技能經受住了那匹馬開始發的一陣脾氣,並且慢慢地把它控制住了。又過了五分鐘,我們就像人們希望的那樣肩並肩平平靜靜地沿著小路馳去了。

  「福爾摩斯,」我說,「你以你的一系列才藝不停地使我感到驚奇。我決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熟練的騎手。」我的朋友用手勢制止了我的多嘴多舌,但是我看出他並非不愉快。「你明白我為什麼想騎這匹馬嗎?」他問。我回答說我想那匹馬會備上同一架馬鞍。然後我詢問福爾摩斯從馬鐙上推斷出了什麼結論。

  「右馬鐙皮帶是新的,而左邊的遭到了更多的磨損。試圖一成不變地連續玩弄兩次同樣陰謀詭計的人就是傻瓜。問題是馬鞍並不太破舊損耗,因此沒有一點助力似乎不大可能垮下去。你認為我們的朋友,那位美術家如何?」

  「關於這件事他明顯是毫無心理準備的。我納悶他竟然讓貝爾羅斯小姐和她叔叔寄信叫我們。」

  「倘若你答應和簡·梅爾羅斯小組結婚的話,我確信在滿足她的幻想上你同樣會言聽計從的。」

  我承認這種意見,「你真的非常欣賞休伊特的畫嗎?」我進一步詢問,「還是你只不過想獲得他的信任?」

  「華生,你使我感到驚訝。你什麼時候曾經見過我言不由衷地奉承不配稱讚的人?那個傢伙有明亮的眼睛和靈巧的手表現他看到的事物。我想你並不欣賞他的作品吧?」我搖搖頭,因此福爾摩斯大笑起來,同時他宣佈我們找到了那個地點,而且要求我在他下馬時拉住馬頭。他在小河河畔,周圍長滿草的地區,淺淺的河水中,岩石堆中和灌木叢中搜尋了半個鐘頭。然後,他聳聳肩膀,回來撫摩撫摩再那匹紅棕色高頭大馬的鼻子,它現在看上去已經把他當成熟人接納了。

  「休伊特挑選這個地點開始跳躍多麼幸運呀!」福爾摩斯評論說,「人可以一躍而過,輕而易舉地騎馬馳過小河,而且肯定比他選擇一個更高更寬的障礙物開始跳躍墜馬的撞擊力小一些。」我評論說,柔軟的河岸使人摔得輕一些。然後我接著問福爾摩斯還得出了什麼結論。

  「在這兒等一會兒。」說完,他騎上格倫納迪爾跨過小河返回大路。只見他雙腳踢脫馬鐙,催馬又朝我站著的地方馳來,牲口輕輕鬆松地就飛過了窄窄的障礙物,但是,沒有馬鐙支撐著,馬蹄重新著地那一刻,福爾摩斯就從馬鞍上滾了下來。他滾到離我幾碼遠的地方才停住,但是我還沒有趕到,他就挺身坐了起來,而且大笑一聲示意我退回去。

  「你沒有受傷吧?」我問,就為了弄確實。

  「一點也沒有,」他說,「身上沾了點泥,但是我會活下來的,我確信。勞駕,捉住那匹馬,好嗎?」

  我們兩個又騎上馬時,福爾摩斯明白該對我解釋他的行動了。「你看,華生,一個有能力的騎手,馬鐙不放在適當的位置上就可以騎馬奔馳到這個地點,因為他上馬不需要右馬鐙。」

  「你暗示休伊特演出了那一幕不幸事件嗎?」

  「我是說他可能那麼幹了。」

  「不過馬鐙怎麼會在他墜馬的地點找到?」

  「馬跳躍時從他口袋裡掉下來。」

  「我們可不知道他是一個像你一樣熟練的騎手。」

  「我想他很可能比我更熟練。不管是不是畫家,他都是一個騎兵的兒子,華生,而且他從小就騎馬縱犬打獵。但是,在雜技上他可能不那麼熟練。」

  「你的意思是,因此他受了傷嗎?」

  「是的,這些情況似乎是真實的,不過我們回到莊園時,關於此事我倒想聽聽你的專業意見。」

  「不過,搞得好像有人試圖傷害他,他能有什麼目的?畢竟,他沒有指責任何人。」

  「我們決不可以僅僅因為我們不瞭解背後的目的就排除一種講得過去的說明。」

  「不過他並沒有給人一種詭計多端的陰謀家的印象,是吧?」

  「他沒有嗎?」我的朋友目瞪口呆地問。

  「你似乎很不喜歡他。那可不像你的作風,福爾摩斯。」

  「我不相信一個誇耀自己的愚蠢行為的人。而且我不大相信他在這兒墜馬那份運氣,因為僅僅幾步遠就有可能更適合他跳躍的欄杆。你看,草原那邊。」

  我順著福爾摩斯的目光望去,明白了他的意思:朝我們右邊緩緩傾斜下去的草地與一片小果園由一道矮灌木樹籬隔開。一個精神飽滿的年輕騎手縱馬全速飛奔,越過開闊的平原,以炫耀騎術的跳躍試著縱馬躍過灌木樹籬,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自然呢?我的沉思被沿著我們後面的小路馳來的另一個騎手打斷。「先生們,」他招呼我們,「我弟弟說我會在這兒找到你們。我叫愛德華·休伊特。你一定是梅爾羅斯小姐的親戚吧。」把手伸給我的那個男人有點像他弟弟。但是比安德魯面色白皙一些,而且由於新來者瘦削的面孔上濃密的小鬍子使他們的相貌比較起來顯得不分明瞭。他對我們講話用詞恰當,但是很冷漠,並非不像律師在法庭上對敵手可能使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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