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地下人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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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哄他喝了一點湯還有幾口漢堡。可是多半時間他就只是像塊木頭一樣坐在那兒。」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像是隨意說道:「你有沒有看到杜尼斯灣的鵜鶘?它們不能再生小鵝了,你知道嗎?它們的身體已經中了DDT的毒,所以它們生下來的蛋都是破的。」 我告訴她我知道鵜鶘的事。 「蘇珊呢?她說了什麼沒有?」我問。 「她幾乎沒開口。我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她變了。」 「怎麼個變法?」 「蘇珊在搬去南部以前,跟我是很好的朋友,至少我認為是如此。」 「他們是多久以前搬走的?」 「哦,好幾年了。雷斯,我是說葛蘭多先生——在海灘角開了一家新旅館,所以搬到洛杉礬對他來說比較方便。至少這是他自己說的理由。」 「還有沒有其他的理由?」 那女人帶著疑問看我一眼,眼神既友善又狐疑。 「你在套我,是不是?我也說得太多了。可是我真不願意看到蘇珊就這樣步人歧途。她以前真是個好女孩,我是說真的,她跟她老爸一樣固執,可是心地善良。」 她陷人深思,忘了我的存在,臉上出現一種夢幻的表情,仿佛是胸前抱了個小孩。我點醒她:「她怎麼會變了呢?」 「在我看來,她好像有點自暴自棄的味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扮了個鬼臉。「其實,我知道為什麼。他們搬到洛杉礬去是要為她製造更多更好的機會——社交的機會,或其他類似的好處。其實這都是她媽媽的意思,她一直很嚮往洛杉礬。可是蘇珊可沒就此飛上枝頭,他們也沒有;所以,他們自然會怪她為什麼不快樂,而她又沒有人可以找。她很寂寞,那等於在謀殺她。」 我真怕了那個字眼,還好我想到了可以轉移焦點的話題。 「不過她來找過你。」 「可是她又掉頭而去。」 「你很關心蘇珊。」 「沒錯,我是關心她,我從來沒生過女兒。」 § 24 我有七八個鐘頭沒吃東西了。我走進縈繞著音樂的旅館酒吧餐廳,將帽子掛在牆頭的牛角頂上。趁著牛排還沒送來的空檔,我把自己關進一個電話亭,又撥了個電話給麥威裡。 是麥威裡親自接的電話。 「麥威裡氏服務社,你好。」 「我是亞契。查到愛倫·蘇東什麼鬼影子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找到了那只狗。」 「哪只狗?」 「就是那只大丹狗啊,」麥威裡不耐煩地說。「沒錯,那狗是走丟了,我跟狗主聯絡上了,他住在米爾穀外面。他上個禮拜登廣告尋狗,有人在蘇薩黎多找到。老兄,那兒離你說的半月灣差遠了。」 「我想,我的線人那時候是吃了藥。」 「我也這麼想,」麥威裡說。「不管怎麼樣,我在蘇薩黎多有人。是你認識的,哈洛德。」 「你能跟他聯絡上嗎?」 「應該可以。他車上有無線電。」 「你叫他留意一輛藍色的雪佛蘭旅行車,裡頭有三個年輕孩子。」 我把他們的名字、長相和車牌號碼都告訴了他。 「要是哈洛德看到他們,你要他怎麼辦呢?」 「跟著他們,把那小男孩救出來,如果能夠不傷到他的話。」 「哦最好自己過去一趟。」麥威裡說。「你沒跟我說過這是綁架案。」 「這跟一般的綁架不一樣。」 「那這些人想幹什麼?」 我答不出來。過了一會兒我說:「小男孩的爸爸昨天被人殺了,他很可能是謀殺現場的證人。」 「是另外那兩個人殺的嗎?」 「我不知道。」我對蘇珊和傑瑞有股愈來愈強的矛盾心理——我希望結束這場荒唐的追逐,不僅是為了那個小男孩,也是為了他們。「不過,我們還是先繼續做這樣的假設。」 我回到餐廳。剛才點的牛排已經送來了,我就著生啤酒一掃而光。半橢圓形的吧台後面,四個從來沒讓牛近過身的牛仔正唱著西部歌曲,從口音聽來,他們好像來自遠東。 我又叫了一杯啤酒,然後朝四周看了看。這地方是個嘈雜的混合體,真正的西部混在仿冒的西部裡,真假互見;連裡面的人都是混合的,有真牛仔也有冒牌牛仔,有下了班後帶著太太或女朋友一塊來的公務員,有觀光客,有像牛仔一樣穿著高跟馬靴的石油工人,還有幾個穿西裝、打寬領帶、眼睛被太陽曬得又小又皺的生意人。 雷斯·葛蘭多從大廳走進來的時候,幾對眼睛有如電子偵測器——鈔票偵測器般亮了起來。他在門邊停住腳步,環顧整個餐廳。我揚揚手,他走過來跟我握手。 「亞契先生,我沒叫錯吧?你怎麼這麼快就趕到這兒來了?」 我把經過告訴他,一面觀察他的臉色。他的反應似乎很遲鈍,好似昨晚一夜沒睡。不過,他在這個汽車旅館似乎比在他帕黎沙多的宅邸裡要自在多了。 那些女服務生打從他一進門就全神貫注盯著他的動靜,其中一個來到我們桌前:「葛蘭多先生,請問您要來點什麼嗎?」 「波本威士忌,你知道我喝的牌子。還有,別開亞契先生的帳單。」 「你不必客氣,」我說。「那就多謝了。」 「小意思。」他彎身向前,透過浮腫的眼皮注視著我。「如果你跟我說過而我忘了,請你多包涵,我今天腦子不大靈光——我還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為何而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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