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愛之禍 | 上頁 下頁
四一


  四分鐘到了,可聰沒有再看表。我說:「是的,我沒有證據。但戈登先生是不會消失的。目前他頭腦發昏,可一旦報了仇,他就會開始考慮挽救自己。對你——豪伊·聰感興趣的各個執法機構為了拿到你的罪證,也會與他達成協議的。」

  聰沉默不語,以警惕和謹慎的目光看著我。

  「這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局面,聰先生?實在是沒有必要搞得這麼糟。你只要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我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低下頭,轉身朝米蘭達餐館走去。我再次跟在他身後,等待著。

  他終於說道:「就這一次,麥科恩女士,我違背保守我委託人秘密的原則。」聰說話聲音很粗,帶著怒氣。「戈登買了一枝AR—15的半自動步槍。」

  「什麼時候?」

  「今天早晨。」

  一件精密度很高火力強大的武器。我不寒而慄。我控制住自己,問道:「他有沒有說在什麼時候、在哪兒用它?」

  「沒有。他給我的印象是沉默寡言,總是在思考什麼。」

  「他沒有說過異乎尋常的話?」

  聰想了想,說:「不能說是異乎尋常,他說過他要去打鳥,然後就大笑起來。笑得很奇怪。」

  「就這些?」

  「是的。」

  「謝謝你,聰先生。」我指指手錶,又說,「對不起,恐怕你要遲到了。」

  他咬緊雙唇,眯著眼睛,突然一轉身,走了。

  在水上公園一帶,我還是找不到凱普的白色貨車。我擴大搜索範圍,再次驅車穿過萬納斯的停車場。再次查看博物館時,發現了一個通往大樓左側的車道入口處,一直通到海邊。

  在一片舊金山上流人物居住的低矮房後面,有一個狹長的停車處。裡面塞著一輛白色貨車,後車窗內射出昏暗的燈光。我把車停靠在車道旁,然後下了車。為了不被附近房子裡的人發現,我緊貼著牆壁朝貨車走去。到了貨車旁,我輕輕敲了敲車的後門。

  一個留平頂白髮、戴一副銀邊眼鏡的人朝外張望。此人鬍子刮得乾乾淨淨,衣著整齊,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波旁威士忌酒味。車內的電視機正放映著一部紀錄片。

  「你是凱普嗎?」我問。

  「他們是這樣稱呼我的。」

  我作了自我介紹,凱普拿過我的名片仔細看著,然後點點頭,伸出一隻手幫我進入車內。

  凱普轉過活動旅客座,讓我坐下來,遞給我一杯酒。我說不喝,他就從電視機旁的瓶中為自己倒了一點波旁威士忌酒,然後拿起杯子坐到了駕駛座上。

  對一個違法居住在貨車裡的人來說,凱普似乎很輕鬆,能讓一個陌生人進入他的貨車。我問:「你怎麼會停在這兒的?」

  「我在這兒住一夜是得到這兒物業管理中心許可的。星期一我幫他們解決了一點困難,他們就同意讓我在這兒停一夜。」

  「那麼別的晚上怎麼過呢?」

  他笑了,見我好奇,很快活。「在碼頭其他地方,我也有同樣的安排。我太老了,不能出海。這是最最自在的生活方式。」

  「我知道你和我朋友T.J.戈登對從前的港口說過一些有趣的話。」

  凱普皺起了眉頭,顯然,他不記得這個名字。

  我拿出休特的照片遞給他。他拿到電視機光線下去看。「噢,是這個有趣的傢伙。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把照片交還給我,又說:「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他怎麼樣了?」

  「不好。」我把自夏天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

  凱普額頭的皺紋更深了。他一口喝光杯中的波旁酒,又倒了一杯。「即使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會知道這一切。我從不聽新聞和看報紙,像我這把年紀的人心情不能太沉悶。可我那時確實知道他遇到了麻煩,他星期四不再出現時,我就猜想他可能出事了。」

  「你經常在星期四見到他?」

  「是的,在米遜岩旁邊,我在那兒為一家小輪船修理廠幹活。」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凱普想了想說:「八月份,最後第二個星期四。就在那一次他對我說了他遇到的麻煩。」

  我看著凱普的酒瓶說:「奇怪,他可是個不喜歡談論自己私事的人哪。」

  凱普若有所思地摸著臉頰。「根據我的經驗,就是再孤僻的人也需要向人訴說他們的麻煩,而且,喜歡向一個陌生人吐露真情。」

  「他告訴你,他生活中的不幸?生意上的挫折?」

  他點點頭。

  「還有嗎?」

  「嗯。他說的多半和他妻子有關。」凱普沉默了。隨後,他耷拉著腦袋坐在椅子裡,沉思地小口呷著杯中的酒。「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你那位朋友說他過膩了長久分居的生活,他想把妻子接到那個城裡去和他一起生活。他知道她很孤獨,可他不知道她是否願意離開她的那些朋友;我猜想,她是印第安人。她情願和她那個部落的年輕人在一起,因此他擔心會又一次陷入困境。」

  「又一次?」

  「我說過,這不是什麼新鮮事。跟我的遭遇相同。你知道我是一艘客輪上的船長嗎?」

  「知道。」

  「因為是船長,我可以把妻子帶在船上。起先我是這樣做的,可是我的妒嫉心……」他把杯子放在電視機櫃上,雙手在眼前伸開,注視著那隨著歲月流逝而變得粗腫的關節,似乎想知道它們怎麼會是這樣的。「我妻子很漂亮,比我小好幾歲。我不能容忍男旅客和水手們看她時的那種眼神。最後我告訴她,她不適合和我一起在海上。於是,我在航海時就讓她呆在我們在北海灘的公寓裡。她孤獨的時間太多了。」

  「出什麼事了?」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妒嫉心理。我每次回家就責駡她幹那些所謂的風流韻事,我現在知道是我錯了。最後,她再也受不了我的責駡,就離開了我。我把自己的事說給你那位朋友聽,叫他對妻子再作出一次努力。」

  「這麼說來,T.J.指責安娜跟別人不檢點?」

  「不是,」凱普搖搖頭,「是和毒品有關的事。」

  休特告訴凱普:那是在莫諾拉一個問得透不過氣來的夜晚,熱閃電在莫諾加希拉河上閃爍了好幾個小時,他無法入睡;他悄悄從他、安娜和他手下人一起住的汽車旅館出來,沿著大街,穿過幾條小巷,來到河邊的鐵路路基旁。他以前沒有注意到鐵路橋下有這麼條肮髒小道,便順著小道往前走去。聽到河灘上有說話聲,就停了下來。從公園裡朝外面望去。他看到他的飛機駕駛員喬希·哈登在跟什麼人做毒品交易。

  凱普說:「你那朋友斷定他的飛行員是在為他妻子買可卡因。他認為她又上癮了。T.J.憎恨的是安娜吸的毒品,我憎恨的是我妻子的秘密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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