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愛之禍 | 上頁 下頁
二八


  佩斯嘲笑地哼了一下。我們已走到他家門口。他吃力地走上門廊的臺階,想把鑰匙插入鎖中,鑰匙卻落到了地上。我拾起鑰匙,替他打開了門。

  佩斯把我帶進一個小廚房,就是像我這樣不講究的人也大感驚駭:長檯面上擺滿了肮髒的盤子和玻璃杯,地板上的粘液幾乎印出了我的腳印。

  佩斯把帆布包放在長檯面上,拿出那五分之一加侖的凱斯勒酒,大概突然想起了禮貌,便詢問地看著我。我搖搖頭,他似乎得到了解脫,沒清洗一下杯子,就把酒倒入杯子,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呃,剛才說到哪兒?」

  「埃德·博丁,他販賣可卡因被逮捕了。他的被捕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地方工會的力量。」

  「被徹底征服了。博丁被關進監獄後,工會的人都像羊羔一般溫順。」佩斯低頭望著杯子,旋轉著酒液。「數十年來,博丁一直令我生氣。在他被捕前的幾個月,我真希望能看見別人煞煞他的氣焰。可到他被捕時,我也在啟斯東下臺了,一切都不在乎了。」

  「博丁說他受到了誣陷?」

  「是的。知己知彼——這是經營活動的一條重要的格言。我很瞭解我的敵人,埃德·博丁不是個毒品販子。」

  「那誣陷他的人是誰呢?」

  「除了T.J.戈登,還會是誰?」

  要不是在八月份我發現休特變了的話,我會不信佩斯這話的。而且,休特以前也販過毒,他誣陷一位販毒敵手難道不是很順手的事嗎?

  佩斯突然笑了起來,緊接著的是一陣咳嗽。他忍住以後,把杯中的殘酒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臉上顯出高興的神色。

  「這傢伙被捕前也許沒有販過毒品。可成為一個囚犯,對他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什麼意思?」

  「他在監獄裡做出決心悔改的樣子,到處博得別人的好感。不久,他從賓夕法尼亞西部被移送到了格林斯堡的一個沒有安全措施的軍事機構幹活。可有一天,他離開了,用點火器電線短路的方法起動一輛警衛車,就這樣消失不見了。那車被遺棄在俄亥俄州。從那以後,再也沒聽說過或見到過他。」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從今年7月4日算起,一年以前。」

  去年,7月4日。我望著拱起的鐵路路基,竭力把一連串的事情聯繫起來。

  也許埃德·博丁在美國獨立紀念日那天越獄逃走,這是一種極好的諷刺。偷來的車被遺棄在俄亥俄州,然後朝西而去。一個多月後,一輛貨車在科羅拉多被盜,也是朝西去。幾星期後,那輛貨車被丟棄在絕望鎮愛司汽車旅館外面。就在兩天前,奧古斯特人的遺體被埃斯梅拉達縣治安部門挖掘了出來。

  是巧合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不管是不是,我知道怎樣得到結果。

  16

  我向莫諾拉警署的科爾解釋了我對整個事件的推斷,然後,她領我在一張空桌旁坐下,給我拿來博丁的檔案。她到自己的辦公室去給州勞改所打電話。我開始吃力地閱讀那一疊厚厚的文件。讀完最後一份,我確信博丁是被誣陷的。

  那是一個星期五的深夜,警署收到一個匿名電話,說是在啟斯東一間平爐棚內,博丁給了吉姆·斯皮茨許多可卡因。後來斯皮茨承認他是從博丁那兒買到許多可卡因,還拿出一隻裝有現金的信封。博丁不肯承認。他聲稱當時斯皮茨約他到平爐棚碰頭,是為了討論工會問題。可是,在現場,警察從他茄克衫的村裡中搜出了好幾包可卡因。博丁說他根本不知這東西是怎麼到他茄克衫襯裡中去的,而且,誰都可以拿到他放在鋼鐵廠鎖櫃中的這件茄克衫。然而,警察在他的房間裡翻出了更多的可卡因。

  法庭審理的時候,陪審團相信了斯皮茨。

  我合上檔案,站起來,朝科爾的辦公室走去。「我正在等待勞改所的回音,」她說,「他們正在查看博丁在服刑期間是否看過牙病。」

  我問:「吉姆·斯皮茨怎麼樣了?」

  「審判結束後他就離開了此地,駕著一輛新的布伊克匆匆離開了。聽說他現在住在沙勒羅瓦,成了一個二流毒品販子。」她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音很刺耳。「聽說他從用來誣陷博丁的可卡因中截留一部分,用作他做生意的本錢。」

  「這麼說你一直知道博丁說的都是實話?」

  「當然,」她平靜地答道,「我對博丁的律師說過此事,可他從未有所表現,看來他也被他們收買了。」

  「難道你們沒有進一步調查嗎?」

  她流露出惱怒的神色。「麥科恩女士,這是一個窮鎮,我們沒有資金和人力來進行這種調查,何況還牽涉到一大筆錢的賄賂。」

  「明白了。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人想在這兒做一大筆毒品買賣,會和誰聯繫?」

  「雷·威爾默。」

  「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你找不到了——他死了。被人炸死的。我認為是三K黨幹的。威爾默是來自惠靈的黑人,他的所作所為惹人注目,這也給他帶來了危險。」

  「我還以為三K黨在這地區不是很活躍的呢。」

  「上帝啊,已活躍了幾十年,而且更為公開化,還出現了黑人被當做罷工破壞者抓起來的現象。30年代的種族歧視,成了我們文化的一部分。」

  「能為我查出吉姆·斯皮茨的地址嗎?」

  科爾眯起了雙眼。「你想和他談談嗎?他是不會承認什麼的。」

  「也許是的。可他已被收買過一次,我想他會被收買第二次。」

  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搖搖頭。「麥科恩女士,我可以替你找到地址,但我不想這樣做。你是代表埃斯梅拉達縣治安部門到這兒來獲取有關一具屍體的線索的。你已完成了任務,也許你該回去了。」

  「可是——」

  「沒有可是。和吉姆·斯皮茨談話只會給這城鎮增添麻煩。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為這個鎮加上一條政治和司法腐敗的醜聞。」

  電話鈴響了。科爾心煩意亂地看了看電話,然後拿起聽筒。「我是科爾……好,很好,你要送的地方是——費德埃克斯。」她伸手拿過便條簿,迅速寫下埃斯梅拉達縣罪犯實驗室的地址。她一邊掛好便條簿,一邊對我說:「博丁的牙齒記錄表就要送來了。我給你那個韋斯特卡姆普打個電話,讓他知道。」她撥通電話,和韋斯特卡姆普簡單地說了幾句話,然後把聽筒遞給我。

  從韋斯特卡姆普的口氣中,我聽出他對這個消息一點都不高興。「麥科恩女士,謝謝你這次的幫忙。」

  「可是,事情還沒辦成。對奧古斯特人的驗屍報告出來了嗎?」

  「今天早晨驗屍報告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心臟上吃過一槍,九毫米的兇器。」

  「有沃克和德克的蹤跡嗎?」

  「沒有。」

  「沃克在電話公司的電話記錄怎麼樣?你向他們要了嗎?」

  「嗯,問題是,法官不肯作出索取電話記錄或對沃克家裡進行搜查的決定。他說,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她掩埋屍體。他說得有道理。」

  「我想是的。」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到絕望鎮?」

  「我也說不準。」我看了看手錶。已過下午3點,可我還沒吃午飯。「順利的話,我辦完這兒的事,也許能趕上傍晚後的一次航班。回去後我就來找你。」然後,我把聽筒還給科爾,她一直在饒有興味地聽著。

  「你這兒的事辦完了嗎?」科爾再次重複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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