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阿基米德借刀殺人 | 上頁 下頁
三三


  「我跟美雪做愛又有哪裡違法?不過就是彼此刺激黏膜找樂子罷了。那跟美雪的生死也沒有關係啊。畢竟我也沒那大能耐故意讓她子宮外孕。所以說我們就扯平吧。只不過我奶奶痛苦的部分,還有我爸媽跟我因為我奶奶的死所受的苦,你也都得受,要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那傢伙就這樣吊兒郎當的出去了。你說,這像話嗎?」

  柴本說著輕撫祥子的背。話說到一半,祥子就已經淚如雨下,柴本的眼眶也浮現憤怒的淚水。這是無從發洩的悲憤,一旁的野村跟大塚只能默默聆聽,不知該如何安慰。

  「真不知道最近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表示同情的唯一方法恐怕就是發出這種平凡的慨歎了。

  「虐待同伴的聯合赤軍就是這一類瘋子組成的。」柴本氣昏了頭,連說話都語無倫次。野村跟大塚曖昧的點頭起身。柴本已經激動到不能自己的地步,再聽下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收穫。

  走出柴本家,外頭已經是薄暮時分。眼見天色不早,才發現早已饑腸轆轆。兩人走到車站附近,進了一家面店,這時正是享受熱呼呼麵條的好季節,野村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面,腦筋仍在不停的思索。

  大塚喝完最後一口湯,終於定下心來,客氣的問野村:

  「你剛才提到中毒事件有一點頭緒了,能不能說給我聽聽看?」

  思緒被打斷的野村不耐煩的抬起頭,想了想說:

  「說得也是,就聽聽我的想法吧。如果有什麼不合邏輯的地方,就跟平常一樣,直接告訴我。

  首先,內藤跟隆保為何要在琵琶湖做出那麼孩子氣的不在場證明?因為他們本來就打算讓柴本輕易的識破。對內藤而言,如果柴本不知道這些事是他做的,就失去了復仇的意義。內藤的目的就是讓柴本看到陷女兒于痛苦深淵的仇家逍遙自在而痛不欲生。你不覺得這些看起來孩子氣的不在場證明,其實才是最殘忍的報復。」

  大塚無言的點頭。從方才柴本轉述內藤的態度,就可以知道野村的推測是正確的。

  「接著是中毒事件。你應該記得發生中毒事件的那個下午,我們問內藤的話的情形吧。話題轉到美雪頭七法會的騷動時,柴本曾經提到內藤看起來非常安靜,其中可能有一些做作的成分。可是我不這麼認為。我發現中毒事件發生的時候,內藤的言談跟行動好象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強硬了起來。

  如果說他的改變是從美雪死後開始還說得過去,但契機卻是在中毒事件。便當被人下毒這件事,徹底的改變了他。

  我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想了又想,最後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受到警告。」

  「警告?被誰?」

  「在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之前,你先照例聽我說。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儘量告訴我。

  內藤因為奶奶過世而對柴本心存怨恨,而隆保身為一個小組織的老大,當然有義務要為內藤報仇。柴本曾經說過,這群人跟流氓沒兩樣,基本上是說得通的。不管合不合理,如果不能為手下的人出一口怨氣,是當不起老大的,所以隆保才會跟內藤一起到琵琶湖去玷污美雪。至於內藤說是美雪自願的,這還有一些疑點,不過早晚總會水落石出。

  看著柴本得知美雪懷孕後苦惱的樣子,內藤因為達到復仇的目的而心情大快。接著只要墜胎手術成功,跟柴本之間的仇恨就算兩不相欠,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沒想到,美雪竟然死了。

  就內藤而言,他怨恨的對象不是美雪,所以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讓他動搖,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的可怕。在這同時,隆保開始擔心內藤的恐懼。隆保認為,這樣下去內藤會對柴本說明事情的始末,因此他在內藤的便當裡下毒,那是警告內藤不准背叛的訊號。話說回來,那也是他管理組織的方式。」

  「可是吃便當的是隆保啊,怎麼可能自己下毒自己吃?」大塚提出理所當然後的質疑。野村重重的點頭說道:

  「你問得很好。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會見有田醫生時我所說的話?只要弄清楚隆保非吃那個便當不可的理由,整個案件就會水落石出了。

  我在思考的時候,發現我們一直拘泥在案件為什麼會發生,才使事情變得複雜。換個角度,如果從案件為什麼非發生不可來看,事情可能就會簡單得多。所以我們應該不要再去想隆保為什麼會中毒,而應該反過來從隆保為什麼非中毒不可去想。

  所以我又仔細的檢討了參與便當拍賣會的田中等人的證詞,發現幾個疑問。

  首先,隆保為什麼一下子就把便當的價錢從六十塊錢喊到一百塊?連田中都被這個天價嚇了一跳。他也說過,漂亮女生、貧困同學,或是有特別意義的便當才會賣得高價。把這兩句話連結起來,你覺得怎麼樣?」

  野村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大塚一下子慌了手腳,不過卻也馬上意會到野村想要的答案。

  「你是說隆保標下便當有特別的用意嗎?」

  「沒錯。隆保一定得把那個便當標下來不可,因為只有他知道那個便當下了毒,不能讓便當落入他人手裡。換句話說,下毒的人其實就是隆保。」

  「這是對內藤的警告嗎?」

  「這麼想,不就非常合邏輯了嗎?」

  大塚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提出反問,因為就算大致掌握了頭緒,提出反論再做確認也是他的工作。

  「如果只是要警告內藤,隆保根本沒必要自己吃那個有毒的便當,不是嗎?如果擔心標到便當不吃容易讓人起疑,假裝吃一點然後丟掉不就得了。」

  「這樣的話,就不算是對內藤的警告了。」野村當下反駁道:

  「一定要內藤吃了便當才算是警告。只是出乎意料的,內藤去參加美雪的頭七法會了。這樣一來,除了自己吃便當引起輕度中毒之外,就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證明便當下了毒,不是嗎?」

  大塚等不及野村說完,馬上接著說:

  「如果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逮捕隆保?至少毒殺未遂的罪名是可以成立的。」

  「你可不要忘了,告訴我鑒定結果的人是你啊。在學校問完田中再問內藤的時候,是你告訴我便當會使舌頭刺痛,根本難以入口。

  隆保沒打算殺害內藤,更不想引起中毒。他只不過想警告內藤,依狀況而定,他也有可能採取制裁行動。當然,口說的效果不大,所以他就以行動表示。

  這種一目了然的作法能稱之為毒殺未遂嗎?不僅不構成犯罪,最多也只會被當作是惡作劇而草草收場,跟在便當裡淋糞便沒有什麼兩樣。像隆保這種人,這點小事全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大塚打心底不解的問:

  「你剛才說的組織是指什麼?如果是幫派,當然會為自己的利益而包庇同伴。企業、民間團體在求取公害賠償的時候,為了顧全自己的權益,也會結合企業去跟法律周旋。但是隆保、內藤和延命等人的組織,又有什麼原因讓他們非得做包庇罪犯的事?

  琵琶湖或是中毒事件也許不能稱之為刑案,可是最後龜井的案子,很明顯的已經是個殺人事件。我想不通的是,就算是組織的一份子,有必要團結起來幫他到這種程度嗎?」

  「我可以輕鬆的說沒有必要。可是眼前他們已經在幫隆保做船上的偽證。會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所以我才問你理由何在呀。」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能破解隆保的不在場證明了。」

  眼前野村能回答的也只有這些。兩人沉重的走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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