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正誤表 | 上頁 下頁
一八


  「——說點甚麼吧!」很久很久以後,南原這樣說。「大聲叫,叫人也好,做點甚麼如何?」

  靖子稍微坐起身體,仰視南原。淩亂的頭髮蓋在臉上,那裡有個從未見過的靖子的臉。

  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以及妻子女兒都被這個女人奪走的事時——南原再也無法控制自己。

  「你說被我強姦?那麼,我就真的做給你看!」

  南原把自己的大衣胡亂脫掉,扔到靖子的臉上。然後壓在她上面,粗暴地分開她的兩腿……

  然後——然後?

  冰冷空氣的觸覺。熱燙的呼吸。

  摻雜了正反兩面的感覺。奇妙的記憶——南原發覺自己真的清醒過來。

  這種事是第一次。這種事……

  自己做了甚麼來?

  明亮的燈光十分耀眼。

  「——很冷吧?」靖子說。把襯衣合攏起來。「我來點暖爐。」

  南原癱坐在冰冷的榻榻米上,左手放下,一動也不動。靖子在暖爐裡點著火後,終於感覺到輕微的暖意迎面撲來。

  靖子用無意識的動作撫平亂髮,在榻榻米上正坐。突然察覺似地起身,從壁櫥裡拿出兩張座墊來。

  「請。」她給南原勸坐,自己也坐上其中一張。

  她的膝頭被榻榻米擦破了,流了一點血。南原悚然一驚。這才醒覺,自己做了甚麼?

  「——怎不報警?」南原說。「我真的成了強姦犯了。」

  靖子垂下眼睛,說:「理應如此的——殺了我也是當然。」

  「靖子——為甚麼?為甚麼說那種話?告訴我。我……不生氣了。我自己真的做出這種事——我做了一件可恥的事啊。」

  靖子歎了一口氣。

  「家父向人借貸……走投無路了。債主的電話打到公司來,我不曉得怎辦才好……然後,太川部長偶然知道了這件事,他說『公司以貸款的形式幫你好了』。」

  「公司?不是他自己掏腰包嗎?狡猾的狐狸。」南原苦笑。

  靖子也輕輕笑起來。「我也想到了。可是當時真的沒有別的希望。然後,太川部長邀我去吃飯,帶我去喝酒……」

  「陪太川那種人?他配不起!」

  「他居然對你做那種事,我覺得很過份。當他向我提出他的計劃時,我拒絕了。可是,他又提出債務的事……那些人的催債方式,真的好可怕。我以為會被殺!他們當然也去找我爸爸媽媽多方恐嚇,爸媽都來向我哭訴——結果,我答應了太川。我沒藉口好推諉。不管你怎樣罵我……」

  「算了。」南原搖搖頭。「聽到這些話,我放心了——只要知道理由就夠了。太川的目的,是要我背黑鍋,把房地產的損失嫁禍於我。即使你拒絕,他也會找別人來說同樣的話陷害我的。只是……」

  「我向你太太講了假話,真的萬分抱歉。」

  「你竟然那麼會演戲呀。」

  「演戲……,不,不是。」

  「可是——」

  「我的確哭了。一是覺得對不起你,另外一個原因是……我真的希望被南原先生侵犯一次。在謊言中,我的願望實現了。是不是很悲慘?不過——今晚,真的實現了。」

  意想不到的內心話。

  「靖子……你是真心的?」

  「嗯——雖然痛了一點。」靖子微笑。

  南原心都痛了。

  「——對不起。」他鞠躬。「我沒資格責備太川。對你,我做了一件過份的事。」

  「不要這樣說——我會去見尊夫人,把事情真相告訴她。」靖子說。「我下定決心了。」

  「可是,如果那樣做的話,太川不會放過你吧。」

  靖子詫異地看著南原。

  「你不曉得?」

  「曉得甚麼?」

  「太川部長去世了。」

  南原懷疑自己的耳朵——這才留意到,靖子穿的是黑色套裝。

  § 第八章 報導

  「休息啦。」黑島那把洪亮的聲音在大廳裡迴響。

  團員們松一口氣,「吱吱喳喳」地走下舞臺。

  「惠利。昨晚有做發聲練習?」黑島喊住野上惠利。

  惠利停下來。「有——大約十五分鐘左右。」

  「我不是叫你做三十分鐘的嗎?」

  「對不起。」

  晴美聽了嚇一跳。起碼外行人聽不懂他們在談甚麼。

  「還未輪到福爾摩斯演出,好無聊哪。」丹羽栞笑說。

  因為福爾摩斯是少有的「演出者」,也是團員們歡迎的對象,福爾摩斯似乎也很樂意來這裡。

  「喵。」它先站起來,悠閒地走開。

  「肚餓啦。」惠利伸個大大的懶腰。

  後臺由幾個房間打通而成,做成臨時的休息室。

  當然,總不能汗水淋漓就吃飯的緣故,他們只是隨便吃點小點心而已。

  有人在讀劇本,有人在翻雜誌。也許彼此都有敵對意識,但表面上絕不顯露出來。

  「惠利呀,動作愈來愈多啦。」丹羽栞說。

  「對呀。」惠利在喝冰冷的烏龍菜。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