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浴室迷霧 | 上頁 下頁
一三


  「唔……不啦,我有點兒累。」

  「是嗎?你動身前咱們還能再會吧。」

  「還有三大,明天我打電話。」

  「明白。好,再見。」

  「今天,謝謝你!」

  智子拍了拍精疲力盡的江山的肩膀:「叔叔,你辛苦了。」接著又說,「壩上沙龍軟膏睡一覺就好了。」

  「多謝關心」江山苦笑著說。

  「哎!」直美歎了氣。站前廣場上,照明燈亮了。天空漸漸由藍色變成深藍色。

  「你的衣服太不像樣了。」直美說。

  由於在斜坡上滑落,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可能是被樹枝掛的,口袋也破了。

  「本來就不像樣,沒多大變化。」

  「這樣就不能去偵探社了。」

  「這麼嚴重?」

  「要是同流浪人在一起,也許會顯得好一些。」

  江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太不像樣了,而且鞋上全是泥,連自己也分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

  「唔,沒關係,我穿夏季穿的薄西裝。」

  「沒有替換的?」

  「夏季和冬季的各有一套。」

  直美歎道:」爸爸光是上班穿的就有三十套。」

  「有衛生紙嗎?」

  直美沉思一下,說道:「來!」說著拉起江山的手就走。

  「幹——幹什麼?」

  來到出租汽車乘車處,直美一把將江山推進了一輛「的士。

  「高島屋,日本橋的高島屋。」

  「去買東西?」

  「哎,買薄棉衛生紙。」

  「到日本橋買衛生紙?」

  「你不知道,法國進口的衛生紙博鼻涕是最合適的。」直美一本正經地說。

  「哎,這不行。」江山抗議道,「這實在是收買。」

  「要是不老實點兒,褲子的尺寸就量不准了。」直美說,「啊,腿比較長。」

  「比較是多餘的!」

  過山被她拉著在百貨店裡到處轉悠。直美好像是老主顧,店內銷售部的售貨員一邊搓著手,一邊跟在直美的身後。

  「嗯,褲子的尺寸就這樣,一個小時做好。」直美說。

  「明白了。」

  聽到售貨員的回答,江山嚇了一跳。

  一套質地精細的西裝,憑江山的工資是買不起的。

  「哎,襯衣和領帶、手帕順便也在這兒買。」

  「卡爾登的怎麼樣!」

  「唔,什麼卡爾登不卡爾登的,我不配。車站商店賣的那種白手帕……」

  「你別說話!」直美說,「他說的你不用管,他是個愛面子的人。」

  「明白了。」

  作為百貨店自然是相信付錢的人。結果,江山說什麼也都不被理睬,最後他乾脆不說話,一切聽之任之。

  「哎,有替換的褲權嗎?」

  「當然!」

  胸好。要那件駝絨毛衫,反正年齡又不大。嗅,內衣就行了。下面再看看鞋和襪子。」

  江山死心了。反正跟著她買東西,身上原來穿戴的這一套肯定要統統扔到垃圾箱裡。這樣,木樂意也只好由著她。

  轉了一會兒,褲子做好了,上衣也綴上了名字,全齊了。

  「啊,年輕了!」看著從試衣室裡出來的江山,直美直拍手,「要是肚子削掉些就好了。」

  「又不是泥捏的人,哪能說削就削掉!」江山的興致不高,「一共多少錢?」

  「不知道,沒關係,反正從爸爸的帳戶上支付。哎,咱們走吧。」

  往四周一看,江山不禁愕然。

  「店裡下班了?」

  「早就下班了,從便門能出去。」

  「我給你們帶路。」

  店裡的一個人走在前面。

  「請別介意,我只是賠償你的損失。」

  「知道,十分感謝。」江山點點頭,「不過,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呀。」

  「職業道德問題。」

  「是的。」

  「讓你的良心睡會兒覺,好嗎?到昨天去過的那家餐館吃晚飯吧。」

  「可是」

  「今天聽我的,吃了飯就老老實實地回去睡覺。」

  江山聳了聳肩。

  「既然到了這一步就隨它去吧。」

  「就是啊。」

  「讓良心喝點葡萄酒,喝它個爛醉吧。」江山說。

  外面已經入夜,路燈描繪出美麗迷人的夜景。

  「是嗎?」直美慢慢地把酒杯放回桌上,「這麼說,太太一被發現就要被殺死?」

  「別叫」太太』,已經不是我老婆了。」

  「可是,別的又叫什麼呢。」

  「真是……麻煩。」江山說。他覺得,好久沒吃過像樣的飯了。

  「可是……你放心不下吧?」

  「要說放心也不確切。可是,不放心又有什麼辦法呢?我雖說是個偵探,但同小說或電視中那些本領高強的偵探可不敢相提並論。在這種社會裡,我又沒什麼門路,實在是無可奈何呀。」

  直美目不轉睛地盯著江山。江山納悶地問:「怎麼?」

  「你肯定想幫助太太吧。」直美說。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

  「我沒看高。因為我親眼看過你跑步發生貧血而又蘇醒過來。我不會把你估計過高的。」

  「難說的事你說清楚點兒。」

  「你呀,你有一種落後於時代的責任感。如今不時興了,作為一塊活化五還是很珍貴的。」

  「我是活化五?」

  「鸚鸚螺化五、三葉蟲,還有江山秀一。」

  直美端起酒杯:「乾杯!」

  這山不便發火,自己也端起了酒杯。實際上,對這位姑娘不能發火。倒不是擔心砸掉飯碗,而是她太年輕,於是一切都依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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