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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看到自己的裸體畫,心情有點怪異。難為情和羞恥感兼而有之……

  「我這麼胖嗎?」晴美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難道這是那個毫不起眼的土包子畫的?

  晴美不太懂美術。家裡唯一的一幅畫,乃是銀行日曆的雷諾雅雷而已。

  然而現在看到的畫,多少可以看出具有相當不凡的技巧。當然,出身美術大學的人,也許個個都畫得出來,不過確實畫得相當好。

  這幅畫的顏料塗得很厚。不是美術創作上非現實主義的歪曲形象,而是印象派的感覺,晶瑩的肌膚在光與影之中玲瓏浮現。

  晴美忘了置身何處,欽服地凝視那幅畫。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移開視線。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幅畫,的確不簡單。

  晴美的裸像周圍,特別是背景的牆壁一帶塗得很亂,有用褐色的顏料塗滿的感覺。

  「不能讓石津看見。」晴美喃喃地說。

  不僅是畫本身的問題,而是今後怎樣處理是好。

  離開這個房間,是否可從地下通道回到梅原伸子的房間?

  那個男人跑到哪兒去了?不可能把畫畫到一半就回家去了吧!想起來也很奇妙,故意下藥使自己沉睡,沒有對她有不軌行為,只是為了畫一幅裸體畫?

  若是那樣,何不雇用一名模特兒更乾脆?何必花費心思到這個地方來?

  那人不像有畫畫的心境。難道這是別人畫的?

  假如這裡是想像中的高級淫窩,自己豈非早就被人——幸好想像落空了。

  總之,必須設法離開再說。可是身上披的是床單,走起路來總是不方便。

  「我的衣服呢?」

  晴美一邊嘀咕,一邊四處尋找。房間不大,看過衣櫥,找不到,衣櫥裡空無一物。

  床的另一邊還有一道門,大概是浴室吧!

  晴美走過去,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浴室。

  然而,晴美無心再找衣服了。因為有一個男人在那裡。

  男人癱坐在冰冷的花磚地上。穿著西裝,領帶扯掉了,襯衫的鈕扣打開,似乎睡著了,頭往下垂,怪異地一動也不動。

  晴美膽怯地彎下身去窺望男人的臉。男人突然動了一下。晴美嚇得跳起來。

  男人不是憑自己的意志移動。而是根據所謂的「重力法則」,慢慢向旁邊倒下去。

  他死了。直覺告訴晴美。

  看看他的臉,晴美立刻知道她的直覺是正確的。男人臉上的眼鏡脫落,咚一聲掉在地上。

  晴美再次發現那張臉似曾相識。他是誰呢?為何死在這裡?是否心臟病發暴斃了?

  晴美身體探前詳看,驀地瞪大眼睛。

  他的背部有黑色的汙塊擴散。是血。

  「被人殺死的!」

  晴美狂吞一口唾液。到底是誰幹的?

  晴美走出浴室。總之必須離開這裡了。這副裝束當然不能走進一流餐廳,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晴美再用床單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走向門口。正想開門之際,發現門上掛了鏈子。

  急急拿掉鏈子,拉開房門一看——還有一道門。

  這是歐洲常見的雙重門。門隔三四十釐米的雙重門。

  晴美再拉外邊那道門。沒有上鎖。

  出去一看,竟是走廊。

  不是地下通道,而是酒店裡面的走廊。

  正在楞楞發呆時,前兩三間的房門開了,一名穿酒店制服的女性走出來,見到晴美,有點驚訝地站住。

  當然啦,有人裹住床單在酒店走廊上行走,不吃驚才怪。

  「午安!」晴美忙不迭地露齒一笑,赤著腳快步跑開。

  目送晴美的背影離開的德國女職員,歎息著搖搖頭……

  晴美其後很幸運沒碰到別人,找到自己房間。

  門沒上鎖。由於是舊式酒店,幸好不是自動鎖。

  晴美沖進房內,反鎖好房門,拉上窗簾,終於鎮定下來。

  「糟糕!」

  看看時鐘,已經四點多了。

  「哥哥他們……對了,接受平田大使的款待去了。」

  他們一定很擔心,也許在酒店裡到處找過她。

  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出去。晴美心裡覺得不舒服,先去浴室洗澡,然後穿上自己的衣服。

  哥哥他們回來沒有?先去大堂看看好了。

  晴美走向門口,正想拉開房門,倏地停住。

  突然想起來了。那個房間的門掛起鏈子。房間沒有窗口,也沒有其它門可進出。換言之,房裡只有男人和自己……

  換句話說,殺死男人的兇手無法出到外面。

  也即是說,男人是晴美殺的!

  「怎麼可能……」

  她被藥弄睡了,不可能殺人。況且,屍首旁邊沒有發現兇器。

  客觀來看,當然最可疑的是晴美。

  晴美一時說不出來。「哥哥……」

  「我們一直等你,而你鬼影也不見——跑到哪兒去了?」

  「呃——我去了別的地方。」

  「是嗎?你不來真可惜,食物好吃得很。」

  「瞧你說得多自在!」晴美瞪著片山。

  「你在生什麼氣?」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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