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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幽靈教會 | 上頁 下頁
三二


  「也不是很荒謬吧,現在是個無論發生甚麼也不奇怪的時代了……」

  夕子用做戲似的語調說。然後走向門口,打開大門。

  「嘩!」

  喊出聲來的是笹口望美。

  走進來的,是田所信次。

  「怎麼回事?」亞裡莎啞然。

  「連你也受騙了,對不起。」

  田所鞠躬。

  「有一種東西叫做防彈背心的哦。」夕子說。

  「可是有血……」

  「事先在防彈背心外側貼上塑料袋,裡面裝著拍電影用的血漿,被子彈射破時,血就流出來啦。」夕子說。

  「可是……為何做那種準備?他知道自己會被槍擊嗎?」

  「知道那篇報導內容的,只有我們、亞裡莎小姐和笹口先生——最大的可能性是笹口先生吧?若然如此,他的目的是甚麼?他能預想得到會有那麼多信徒聚集的事,若要雇人做那種安排也很簡單。」我說。「那實在給人偽裝的感覺,何況信徒們都很斯文。」

  「田所先生擔心笹口利用『教會』來發財,於是去找以前認識的宇野警部商量。」夕子說。

  「那時我才知道。」我說。「最初田所行刺亞裡莎小姐的那個搶錢計劃,其實是笹口安排的。」

  笹口臉色轉白,望美在旁邊瞪視他。

  「其後發生『聖女』騷動,誰也不去在意搶劫事件。太疏忽了,應該好好調查的。」我說。

  「連行刺亞裡莎小姐的刀,也是笹口所預備的。」夕子說。「亞裡莎小姐說她當時覺得『被紮了一下』,身體輕飄飄的。多半是刀子有機關,刺進去時刀縮進去,裡頭有針筒刺到她吧。」

  「針筒?」亞裡莎睜大了眼。

  「我想是被注射了迷幻藥吧,一瞬間的事,分量不是太多,卻會有暫時飄在空中的感覺。」

  「藥物的關係?」亞裡莎啞然。

  「那是不是笹口事先的目的,必須問當事人了。他在不弄髒自己手的情形下得到錢財,讓田所以為『我殺了人』,也許是希望他依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可是,事情往意想不到的方向進展。而且田所真心相信那是奇跡,甚至洗心革面。如此一來,笹口沒理由不迅速地打發財的主意。」

  聽了夕子說話,田所歎息。

  「殺死山野小姐的,我想是笹口,笹口向山野小姐示愛,被她拒絕了,山野小姐生氣地說『告訴亞裡莎聖女』。我想他是為了阻止她這樣做才殺了她的。」

  「是這樣啊。」

  亞裡莎蒼白著臉看著笹口。

  「而且,他知道田所懷疑他,所以立定消滅計劃。」我說。「田所知道那件騷動,猜到笹口在想甚麼,便提出要穿防彈背心——卻沒有想到他派人使用原田的槍。」

  笹口擦著冷汗說:「胡謅的……有何證據!」

  「沒證據,但有證人。」我說。「你為發起那場騷動而雇用的那班人,已經查出來了。」

  笹口向望美哀求著說:「胡謅的!你——你相信我吧?」

  「當然啦。」

  望美甜甜一笑。

  然後——握緊拳頭,直直揮向丈夫的下巴。

  笹口在地上打了兩三個滾,暈死過去……

  亞裡莎走近正面的祭壇。

  「我……是個普通的人啊。」她笑了。「姐姐……」

  她奔向由裡,埋在她的胸懷裡哭泣。

  「你是個普通的女孩就好了。」

  由裡溫柔地拍著妹妹的背……

  夕子仰視那件裝飾用的襯衣。

  「那些血真不可思議。」她說。「——究竟是針刺下去的關係造成真的出血呢,抑或刀裡裝了血漿……」

  「愚昧啊!」

  亞裡莎走到壇上,把那件襯衣拉扯下來。

  夕子看著它說:「我第一次見到時,便知道沒有被實際刺到。」

  「為甚麼?」

  「以被刺過的襯衣來說,它沒有刀刃穿過的刀孔。針筒的孔太小了,所以看不出來。」夕子說。「不可能連襯衫也成為『聖衣』吧。」

  「是吧。」亞裡莎扔掉那件襯衣。「怎麼辦?信徒已接近一萬人……」

  「把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各自尋找信仰之道吧。」我說。

  「嗯……」亞裡莎大歎一口氣。「我來直接告訴他們好了,否則他們可能不相信。抑或……」她遲疑片刻。「我可能被殺啊。」

  「我來保護你。」田所說。「即使用性命來交換。」

  「田所先生……我已經不是甚麼『聖女』了哦。」

  「我明白。不過,我想保護你。」

  田所那熱情的視線,傾注在亞裡莎身上……

  * * *

  「那傢伙好像真的洗心革面啦。」

  我和夕子離開「教堂」,邊走邊說。

  「起碼亞裡莎也救了一個人呢。」夕子說,伸個懶腰。

  「不過,那麼胡塗愚昧的事,居然吸引了那麼多人趨之若鶩啊。」

  「現代人太寂寞了。」夕子用自己的手臂挽住我的。「但起碼咱們是不寂寞的,對吧?」

  說著,她向我眉開眼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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