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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幽靈教會 | 上頁 下頁
三〇


  「好像被光包圍似的。我見到田所被圍毆,想到非要救他不可,於是走近前去……」

  「有沒有聽見甚麼啟示之類?」

  亞裡莎笑一笑。

  「那是笹口的主意。他說『任何商品都要做廣告。若不以容易明白的形式說出來,一般人是不會跟隨你的』。」

  「原來如此。」我微笑。「穿上那件衣服,受到信徒們合掌膜拜時,是怎樣的感覺?」

  因她作普通打扮,我也忍不住使用跟年輕女孩說話的語調。

  「那些人帶著不安、疲憊的樣子,向我祈禱,再變成判若二人般安詳的表情。看到這樣我很開心。」亞裡莎說。

  這時,門又打開。

  「亞裡莎小姐!」笹口走進來。「果然如此!宇野先生!你把亞裡莎小姐強行帶走,是違法的行為啊!」

  「是我自己跑來的。」亞裡莎責備他。「對了,你的臉怎麼了?」

  笹口的臉腮及額頭有好幾處抓傷。

  「貓兒亂跳抓到的吧。」夕子說。

  笹口露出滿臉不高興……

  * * *

  「糟糕。」我說。

  「宇野兄。為何會注銷了這樣的報導呢?」原田說。「只有咱們知道這件事啊。」

  他說得沒錯。可是既然已經刊出來了,也無可奈何。

  巡邏車響著警笛聲,穿過白天擁擠的馬路。

  我再看一次那份報紙。

  今早的一份報紙打出「獨家新聞!」,在社會版上刊載了那個「教會」的事。

  「聖女傳說是假的?!教堂內的兇殺案!」大大的標題,寫說「根據可信的情報」,山野佑子的死可能是謀殺——云云。

  聽見南亞裡莎那番話的,只有我和夕子,以及事後告訴他的原田而已。究竟那些話是從哪兒洩漏出去的呢?

  途中有警察規制前往「教堂」的路。

  「怎麼了?」我從窗口探臉問。

  「好厲害的人潮。車子過不去,請繞道而行。」

  「是嗎?……」我想了一下。「走路吧。原田,下車。走幾步路沒啥大不了的。」

  「啊。」

  我們兩個沿著前往「教堂」的馬路前行時,確實目睹「厲害的人潮」。

  當然進不去了。人多到往外滿溢出來,自然堵住了車道。

  有數千人——說不定將近一萬人吧。

  「這可真了不得。」原田說。

  「現在不是表示欽佩的時候,能夠聚集如此人數的力量叫人震驚吧。」我說。

  而且,聚集的人群並沒有喧鬧,一直靜靜地站著,反而更可怕。

  「好像有個講臺。」原田踮起腳跟說。

  「大概那女孩會出來講話吧。」

  然後突然發現,我和原田已走進了信徒們中間。

  單單看了一下,便發覺我和原田在周圍的人群中是「特殊的」存在。萬一被發現我們是刑警的話?

  ——想到這裡,我有點毛骨悚然。

  「各位,久候了。」透過擴音器,傳來田所的聲音。「亞裡莎聖女要說幾句話。」

  「教堂」前面的講臺上,白衣亞裡莎出現了。

  人們有點騷然,但很快變成了歡呼聲,在人群間如波濤般蔓延開去。

  「各位……」亞裡莎的聲音起初被淹沒。「各位。」

  她重複著,終於安靜下來,亞裡莎似乎松了口氣(因為太遠了,看不清楚)。

  「各位,今天聚集在這裡,十分感謝。」聲音平靜如昔。「我知道大家的擔憂。究竟新聞報導是否屬實,最終一定真相大白的。可是我們毋須不安與恐懼,只要好好持定信仰,活下去!」

  穩重的說法,似乎擁有某種使人安心的力量。

  不管她是不是聖女,但在亞裡莎這名外表極普通的女孩的內心,確實擁有吸引人心的東西。

  這時,突然有人喊:「警察!有警察啊!」

  我和原田對望一眼。

  在我們周圍的信徒們一下子縮身,變成留下我們在中央的局面。

  「宇野兄……」

  「沒關係,他們沒有敵意。」我說,其實內心非常擔憂。

  即使要離開這裡,但又應該怎樣做?

  「保護教會!」又有人喊。

  「對!打倒警察吧!」

  好些人從人牆中沖出來。

  「原田!躲開就好!」我大聲喊。

  但那句話成為了導火線,人牆崩潰了,幾十個人一齊向我們擁過來。

  根本不是躲避就能了事,我們被擠得一塌糊塗,領帶被扯得無法呼吸,身體傾斜,感到說不定被擠得不成人形。

  可是,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停手!大家退下!」

  如果不是亞裡莎透過擴音器大聲疾呼的話,事情會怎樣?

  人群的壓力(真正的物理性壓力)一下子散去。

  這時,一發槍聲響徹四周。

  人們沉默,像潮水般離散。然後——有個男人倒了下去。

  是田所——田所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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