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越境追凶 | 上頁 下頁
三四


  夕裡子啞然,望著綾子把水科帶下樓梯的情景。只是——水科的襯衣紐扣飛了,頭髮蓬鬆,長褲裂了,樣子很難看,而且不知何故雙手被綁。

  「他想逃,我們合力把他逮住。」珠美說,「誰有怨言?」

  過了一陣。

  「沒有。」梨香說,「我也要綁住爸爸。免得他又跑去說要自殺什麼的。」

  「梨香……」水科有些難為情地說,「我想在死之前再見你一面,所以跑到這裡來,結果搞成這個樣子。」

  「但你沒死呀。」梨香一把抱住水科,「不准你再死了!」

  「哎,等等——替我解開這繩子!」

  「你不答應可不行。說,我不再死了!」

  「知道啦。不說了。拜託,把這繩子——」

  「不行不行。」珠美打斷,「難得釣到如此『大魚』,不能隨便放走的。」

  「珠美!」夕裡子臉紅了,「算啦,多難看!」

  珠美嘟起小嘴。

  「好吧,我等除夕夜的特別大餐!」

  露齊亞邊抹淚邊笑道:「打手!」她的手搭住水科的肩,「把爸爸放進鳥籠,上鎖!」

  珠美解開綁水科的繩子,水科無限感激似的左右擁住梨香和露齊亞。

  可是她倆不是小孩兒,尤其是露齊亞,體重相當,兩人一同譁然抱緊父親,一下子支撐不住,水科跌個人仰馬翻。

  珠美大笑,夕裡子和綾子都笑起來。在旁看傻了眼的國友以及櫃檯女服務員也跟著笑。

  「唉。」水科坐在地毯上,看看兩個女兒。「知道了,我不死啦。」

  夕裡子走到國友身邊。

  「現在別扣手銬,好嗎?」

  「唔,」國友點頭,「他應該不會逃跑的了。」

  就在這時候,「行了!」肩上扛著手提錄像機的阿關出現了,「成功了!獨家!看哪!」

  「啊!」夕裡子漲紅了臉,「國友!」

  「包在我身上!」國友弄著響指走上前,「喂!你對女孩子做了些什麼?」

  「嗨!好感人的鏡頭!什麼?那個呀。開玩笑開玩笑!裸照罷了,有啥關係?現在一點也不稀奇啦。」

  阿關獨自手舞足蹈樂開懷。

  國友捉握緊拳頭。

  「慢著!」有聲音說。安西安娜走過來。

  「安娜!你上哪兒去了?」阿關說。

  「我看到啦,看得很清楚。」然後,安娜把國友推開。「刑警先生不能揍人的!」

  「但這傢伙——」

  「我知道。」安娜轉身向著阿關,「包在我身上。」

  接著傳來「啪」一聲悅耳的聲音,安娜的拳頭打中阿關的下巴,阿關的身體就像刮大風似的向後仰,變成大字栽倒在地。相機飛到很遠的地方去。

  「好厲害!」珠美瞪大了眼。

  「模特兒嘛,憑體力爭勝負的!」安娜甩甩右手說。

  阿關完全暈厥過去。

  「姊姊。」夕裡子看綾子,「滿意嗎?」

  「嗯。」綾子點頭,「現在踹他幾腳他也不會痛的,沒意思,待會再來。」她說。

  * * *

  「一年的最後一天呀。」

  珠美伸個大懶腰說。

  「一下失策,差點變成人生最後一日。」夕裡子說,「總算萬幸地活下來了。」

  「待會打個電話給爸爸吧。」

  「也好。」

  早上。其實已將近十時。

  早餐的桌子相當和平又平穩,佐佐本家三姊妹,以及國友和杉山的組合,但杉山的旁邊加多一個安西安娜。杉山似乎很難為情。

  還有一組是——水科、梨香和露齊亞父女們。

  外邊很冷,要下雪的跡象,但這個角落卻是暖洋洋的,當然,杯裡裝滿了熱騰騰的咖啡。

  「哎,露齊亞決定跟我們回去日本哪。」梨香對夕裡子他們說。

  「啊!好開心咧。」

  「我收拾店子就去。」露齊亞微笑。「我等爸爸從監獄出來。」

  水科用複雜的表情看兩個女兒。

  「水科先生。」夕裡子說,「是不是說出真相比較好?」

  水科看夕裡子。

  「那間公司的三個人幹嘛要襲擊你?我想一定有什麼內幕。如果猜錯了,請原諒。我想,殺死那女的——須崎加奈子的可能不是你——」

  眾人沉默,凝視水科。

  水科暫時默然喝咖啡——

  「即使不是我直接下手,也等於是我殺的。」他說,「我必須償罪。」

  「兇手是你太太吧。」夕裡子說。

  水科無語。

  梨香喃喃地說:「媽媽殺的?真的嗎?」

  水科深深歎息。

  「應該想到的,內子一直在苦惱,為了我和須崎加奈子的事——我沒察覺她的感覺而置之不理,是我的錯。」

  「從她公寓開出來的寶馬,是你太太駕駛的吧。」杉山說。

  「不,是我。我是故意讓人注意那部車子的。等了好久。」

  「那麼,你太太殺人後,去了哪兒?」

  「她呆呆地坐在屍首旁邊。」水科說,「後來總算回復自我,叫出租車走了。」

  「那你替她頂罪……」

  「我和內子商量過的。我說是我的錯,由我擔罪。取代的是,梨香拜託她照顧……她也理解並接受了。」

  「為何不告訴我?!」梨香抓住父親的手。

  「不想讓你知道,你媽殺人的事……」

  「水科先生。」夕裡子說,「償罪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種,如果你說出真相,把兩個女兒好好撫養成人,不也是一種償還嗎?」

  水科默然垂下眼睛。

  「不光如此。」國友說,「死去的鈴村和池上以及永田。永田大概逃回日本去了。他們三個為何瞄準你?聽說在日本開槍誤擊了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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