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陽光下的陰影 | 上頁 下頁


  「對不起。」進來的是一個小個子男人,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給人的印象是: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協調感。

  「你辛苦了。葬禮的事這麼麻煩。」

  「不。一切都已經準備妥了。殯儀館的人也馬上就來。」

  「謝謝——哎,水原,能和正彥一起幫我把書放到書架上嗎?我得去臥室一趟。」

  「是。」水原深深一躬,「小姐,您請便。」

  「我不是去休息,是去換喪服。水原,你的領帶也要換條黑色的。」

  加奈子快步走出起居室,水原低頭看著自己的紅領帶。

  「怎麼搞的?」正彥問。

  「咳……一直想著要換條黑領帶,可……怪不得殯儀館的那些傢伙用那種眼色瞧著我。」水原一擺腦袋,「來,把書收好吧。」說著快步朝書架走去,可不小心被腳下的書絆了一交,在地毯上摔個四腳朝天。

  「咳,怎麼沒瞧瞧腳下呢,媽的。」水原爬起來後,扶扶眼鏡,開始把書放到書架上。

  正彥也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書架前,拿起一本書住書架上一放,發現自己的手弄髒了,連忙掏出手帕。

  「我來幹好了。」水原邊把書一本本地往書架上放邊說。

  「那,可是……」正彥結結巴巴說著,趕緊向後退去。

  「這是……第三卷,擱在這。」

  「喂,水原君。」正彥說。

  「什麼?」

  「你看她神色不對,准是哭了一夜了。」

  「是啊,小姐她,」水原繼續歸置著書,「小姐決不會示弱,也不會沉溺於悲痛。但並不是真的不悲痛。」

  「就是,——但有時真讓人感到簡直不是個女孩子。」正彥打了個呵欠,向落地窗走去。

  水原也悄悄地嘟囔道,「我也常常覺得你不象個男子漢。」

  「昨晚和朋友喝了一頓,回來時已一點了。」正彥晃著腦袋說,「水原君,今後你怎麼辦。」

  「夫人的葬禮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奔走。」

  「不,我不是問你這個。你是北裡浪子董事長的私人秘書。董事長夫世了……你是否打算換個地方?」

  「是啊,不過我還沒想到這一層呢。我又不象你那樣聰明能幹。」

  「這個。」

  正彥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水原對著書架,吐吐舌頭。

  「——這個家,馬上就是我和加奈子的了,你依舊在這裡幹也成。」

  「謝謝,可是——」水原稍稍提高聲音說,「小姐有她的考慮吧?」

  「她孤身一人住在這裡,也許外面要說三道四,還是快一點在一起為好呀。」

  「是嗎?」水原好象不太在乎,又開始收拾起書。

  正彥朝門口看了一眼,然後來到水原身邊。

  「哎,水原君,有點事想問問你。」

  「什麼?」

  「你在這多久了?」

  「快三年了。」

  「她的各種各樣的事,你一定知道不少吧。」

  「各種各樣……什麼意思?」

  「加奈子這個人,怎麼樣。她有沒有還跟其它男人有過來往?」

  水原眨巴眨巴眼睛,「這種事,我不知道。因為我是夫人的私人秘書。」

  「可是,比如誰來玩啦,來電話啦,誰送禮物來……等等,諸如此類。」

  水原有些生氣,轉身對著正彥,「夠了。我住在這家裡,作為夫人的私人秘書,辦理夫人委託的事務。可是對他們的私生活我決不插嘴或偷聽。」

  「這我懂,我懂。」正彥慌忙堆下笑來解釋,「不是對你有任何指責,只是……這和你今後也看關係。我希望能和你……那個……對,成為朋友。」

  水原又轉過身來,「有話請等葬禮完後再談。」

  「哦……也行。」

  正彥一臉尷尬,站起身來聳聳肩膀,向門口走去。

  這時門開了,差點和端著咖啡進來的真理子撞個滿懷。

  「啊——對不起。」

  「咖啡。」

  「放在這,我待會兒來拿。」

  正彥出去了。

  「——我來幫你吧。」

  「不用,就好了。」水原杷最後的幾本書放進書架,長長地喘了口氣,「實在是討厭的傢伙,小姐怎麼願意和這樣的傢伙在一起呢。」

  「咖啡怎麼樣。」

  「啊,等我冼冼手再來。」水原正要出去,寫字臺上的電話響了。「這裡的電話響了,真少見——哎,抱歉,真理子,勞駕你接一下,我手太髒了。」

  「是。」真理子跑過去,拿起話筒。「哦、喂,這裡是北裡家,——不,我是傭人——您是誰?噢,知道了。可是,喂、喂?」

  真理子搖搖頭,「掛了。」

  「誰打來的?」

  「哦——這個……」真理子正沉吟著,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加奈子走了進來。

  「真理子。」

  「是。」

  「媽媽常戴的那串項鍊呢?」

  「項鍊?」

  「不知道?我找了半天也沒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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