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死亡樂章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
|
「那個傢伙?」 「我的助手哇。」片山想,福爾摩斯聽到了一定生氣。 二人翻箱倒篋的在床底、桌後、燈上、椅下、壁畫後面逐一檢查過,一無所獲。 「媽的,找不到!」片山站起來歎息。 「可真不容易找呢!」 「不可能已經拆掉了,犯人沒有那麼多時間。」 「也許是午飯的時候拆的……」 「不,沒有人離開那麼久。我留意到,最多去洗手間,很快就回來了。」 「不過,既然已經不再使用竊聽器了,管他去!這樣來找都找不到,他們不太可能偶然發現的。」 「說得也是。」遇到挫折馬上氣餒乃是片山的壞習慣。「那麼,我不打攪你練琴了。」 「我們還沒商量好呀。」 「不過,我真的不懂……由你決定好了。」 「你不要逃避嘛!」麻理說完,坐在床邊,突然掩著臉哭起來。片山嚇呆了。剛才她還高高興興的…… 女人真難侍候。想哭的時候應該事先露出要哭的表情預告一下,他才能在她哭出來之前溜之大吉呀! 「你……哭泣……對身體不好,對心臟不好的!」他是說自己的心臟。「冷靜下來……不要激動。」 這樣不知所措的安慰法,當然不會有效果。 「這樣會損失水份和鹽份的。」 難道不能說得更動聽一點嗎?片山覺得自己真沒用。他生平最怕女人哭。如果能夠躲開哭泣的女人,他願意從窗口跳下去。不過首先他要克服懼高症的難題。 嚶嚶而哭的麻理,突然抬起頭來,笑了。片山呆住。 「怎樣?假哭是我的拿手特技之一呢!」她還得意洋洋地笑起來。 「嚇我一跳。我還想叫救護車來……」 「誰也不知道我有這項特技。你要保密哦!」 「好。」片山終於微笑答應。 「我從小就這樣做。」麻理說。「小提琴的練習很辛苦,連續幾小時不停的練琴、練琴,有時累得很想休息,我就突然搬出絕招哭起來,通常媽媽會讓我休息一下。」 「那麼嚴重?」片山淺坐在椅子上。 「這是肯定了的模式。媽媽要我替她實現未完成的夢,而我的夢又如何?其實小時候,我也有孩子所憧憬的夢,想做空中小姐或護士。可是,以後就只有小提琴、小提琴,一直往這個目標前進。」 「可是你來到這個境地了,證明你有才華呀!」 「我也自認不是沒有才華。可是,才華不是單靠訓練就能發展的東西。如果把才華擺在固定的容器中,太多就裝不下了,若是硬塞只會變形而已!」 「你是認為自己的才華有限度?」 「不曉得。我連想這個的時間都沒有。自從來到這裡,我才開始想這個問題。」麻理笑笑。「真是諷刺。我是為了競爭而來這兒的,卻在胡思亂想無謂的事……」 「人難得有機會一人獨處啊!」 「就是啊。過去練琴的時候,總有母親或老師在身邊。即使一個人練琴,還是意識到母親的眼睛在盯著。來到這裡,我才真正脫離母親的監視,剩下我和小提琴。」 麻理突然站起來,拿起小提琴,把它挾在下顎上,輕輕地滑動琴弓。小提琴似乎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份,十分協調穩重。 「你想聽甚麼曲子?」 「可以嗎?」 「只要跟決賽的選曲無關就可以。就把它當作是今晚要演奏的曲子吧!」 「太好了。那麼……請設法演奏容易瞭解的。」 遲鈍如片山者,還是有欣賞優美音樂的感性。他不知道曲名是甚麼,不過曾經聽過。哀傷的旋律彌漫了整個空間。那不是琴弓摩擦琴弦所發出的聲音。好像是從小提琴——不,麻理身上送出的美妙音波產生的共鳴。她那白皙的長手指像被指板吸住似的來回移動,琴弓就如呼吸一般自然地上下滑落。 片山聽得入了神。不是入神,而是音樂重重包圍住他,滲入他的身體裡面。曲子在細膩的顫音中逐漸消失,餘韻變成無形的漩渦在室內盤旋嫋繞…… 「美妙極了!」片山鼓掌讚美。麻理像在舞臺上似的鞠躬回禮。 「冠軍非你莫屬!」 麻理笑起來。「哪裡。這點雕蟲小技大家都做得到。」她紅著臉,卻很興奮地說:「不過,為一個人單獨演奏真是美妙。這是我的第一次經歷!」 「為一個人?」 「嗯。為一個特定的人。因為你在聽,我才演奏得這麼好。」 「那真榮幸。」片山微笑。但他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因為麻理放下小提琴和弓,向他走過來。 不祥的預感生起,片山的腦子亮起預告緊急事態的紅燈。以前也有女性向他靠近時的類似情形發生。雖然無法估計她的步伐是時速幾公里,不過前進的速度和眼神,卻與以前遇過的女性有奇異的共通之處。如果研究之後向學術界發表,也許會引起轟動。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