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死亡樂章 | 上頁 下頁
一三


  「嗯。沒甚麼不對勁。」

  「車子十點鐘來接你。行李箱呢?」

  「昨天媽咪你不是替我拿到樓下去了嗎?看,你比我更緊張呢?」麻理笑了。

  「拿好小提琴。吃過早飯才去吧!」

  「媽咪呀!我又不是出國去!」麻理邊下樓梯邊說。

  「出國的話還可以通電話,這次連電話都不能打呀!記得儘量好好表現哦!」

  「真是的!」麻理說。「會有人帶那麼大的行李箱麼?」

  「裝的全是有用的東西啊。」充子為麻理倒咖啡。「換洗的衣服、毛巾、盥洗用具、化妝品。還有……你那個不要緊吧!」

  「沒問題,剛好中間期。」

  「一緊張就可能不准期的。還是帶著比較好。」

  「那就替我放進皮箱吧!」麻理說。充子急忙沖上樓去。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動手做,讓媽媽去做她會比較高興。

  麻理慢慢喝咖啡,體內漲滿緊張的情緒。迄今參加過無數的比賽,麻理並不討厭當天的氣氛。由於天性悠閒散漫,偶爾體驗一下瞬間的緊張也是好事。可是這次不能隨便了。這種緊張將要持續一個禮拜。她不能想像,那一星期會有甚麼事情發生……

  「真知子還在練琴?」父親擔心地問。

  「嗯。」母親望望時鐘。「我再去催催。」

  植田克洋是T音樂大學教授。他的女兒真知子進入史丹威比賽的決賽,使他在大學的同事面前十分自豪。若是優勝就更體面了。植田希望她得冠軍。

  「她一定做得到。」植田喃喃自語。實際上,真知子的實力也到達優勝的程度。唯一的問題是新曲的詮釋。真知子並不擅於演奏新接觸的樂章,當然可以照樣彈得很嫺熟,至於快速地理解詮釋的能力還嫌不到家。

  若是預先讓她知道曲子就好了。即使僅僅知道作曲者的名字,起碼可以猜到樂曲的傾向。植田曾經向熟悉的音樂界朋友和作曲家打聽過,毫無結果。這種事是第一次。

  植田只能暗自祈禱,希望新曲不會太難解。

  植田路子走到地下室時,真知子正在MMO唱片的伴奏下,演奏門德爾頌協奏曲的第三樂章。已經到了最後的終曲部份,路子沉默著等候。

  演奏完畢,真知子終於發現母親。

  「情形不錯吧!」路子微笑著說:「時間差不多了。快去準備吧!」

  「知道了。」真知子扶好眼鏡,把小提琴的弦放鬆一點,收進箱子裡。

  「若以練琴時間來說,你一定第一。」路子說。

  「問題是到正式比賽的時候!」

  「雖然這樣說,有自信的人畢竟不同些!」路子說著,環視地下室一周。大約四十平方米大的空間,一個沒有窗口的地下室,是特為真知子練琴而造的。沒有人知道地下室的存在,包括真知子的好朋友。

  當真知子念中學的時候,路子說服了丈夫,建造了這個地下室。理由是練琴的聲音不讓鄰居聽到。不是怕琴聲干擾別人,而是不願給人知道真知子練多少時間。

  「你家的孩子一定花很多時間練琴吧!」

  「哪裡,我家孩子才懶得練哪……」

  這套打官腔似的對話後面,表示誰家的孩子每天都花不少時間練琴,唯獨真知子好像真的沒有練,由於外面完全聽不見她家傳出小提琴的聲音。

  可是真知子經常名列前茅。這使其它家長信心動搖了。

  其實真知子每天花上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在這個完全隔音的地下室裡面不停的練琴。

  「那邊的練琴室不知怎麼樣?」從地下室走上來時,路子說道。

  「聽說全是單人房,每個房間的門都有隔音。」

  「哦。若是這樣的話……」

  「不行喲。每個人都拚了命的,不能耍花招!」

  「不是這個意思。」路子說。「我是說,到時大家都很緊張。你大可故意岔開練習時間,假裝不大練習!」

  「看著辦吧!」真知子對這件事的反應不太熱衷。

  進到客廳時,但見父親不安地坐在那裡。

  「準備好啦?」

  「嗯。沒問題的。」

  「好好加油啊。決賽那天我會出席!」

  「你若替她打聽出來,准得第一啦。」路子說。

  「我已盡人事了,還是打聽不到,一定是起用無名作曲家的作品。」植田愁眉苦臉地說。

  「這個沒甚麼重要。」真知子打了個大哈欠。

  「怎麼不重要!決賽時不能勝出就完了。」路子說。

  「我知道。我會贏的!」

  「拜託。你若得勝,要去維也納也可以。」

  「我想去別的地方。」

  「哪裡?巴黎?倫敦?」

  「狄士尼樂園!」真知子一本正經地說。

  大久保靖人在七點鐘準時醒來。張開眼時,鬧鐘響起,就跟往常一樣。他伸手把響鈴按掉。

  這是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廉價公寓房間,隔音不良,有時會被隔壁房間的鬧鐘吵醒。

  「終於來了……」大久保坐起來自言自語。但不知道自己緊不緊張,也許這就是緊張的證據吧!最好是照平日一樣生活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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