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死亡約會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
|
「我想大概不會想到。」「山形姐!」夕裡子說,「紀子姐被襲擊時,您沒有聽到什麼嗎?比如叫喊聲,其它什麼聲音。」 「這位刑警先生問我時我也仔細想了想……不過沒有聽到什麼。」 「是嗎。」 「因為電話聽筒是這樣聳拉下來搖來擺去的。」 國友這樣說著,把電話聽筒摘下來丟下去。 電話聽筒,由於呈螺旋形的軟線起一種彈簧的作用,便上下跳動,左右搖擺,到處碰撞。 「對。就是這種聲音,嘎吱嘎吱地響,弄得耳朵好痛。」 幸子這樣說。夕裡子走進電話亭裡,環視四周——這就是神谷紀子所看到的最後景象嗎? 「我正在偵查。如果有人看到就好了。」國友這樣說。 夕裡子姊妹離開了電話亭。 「那我就在此告別了。」山形幸子鞠躬作別。 國友目送山形幸子的背影說:「我總覺得這個女人心裡也有各種被扭曲了的東西。」 「即使是朋友,有時也會既愛又恨的。」夕裡子這樣說道。 「是的。有時朋友之間也會互不原諒的。」綾子附和著說。 「姊姊!那你說是她幹了什麼?」 「那倒不是。一定是在什麼事情上遭到了背叛,所以,神谷紀子小姐死後,她不會從內心悲痛。她是對自己這樣一種心態感到討厭,因而心裡難過。」 綾子所說的話可謂一語中的,所以國友也不能把它當做耳旁風,一聽了之。 「走,回去!」夕裡子催促著,「國友哥,夠你嗆的。光是查出神谷紀子的男性關係,就大費工夫呀。」 「有思想準備。」國友點著頭,「今天晚上你那裡能賞我一頓晚飯嗎?」 「熱烈歡迎!」夕裡子拉住國友的胳膊。 「幹得好!」珠美小聲說了這麼一句。 綾子捅了她一下說:「就你多嘴。」 * * * 一個男人一直在電車站等候。每駛過一趟電車,就有幾名乘客從車站出來。這個男人每次都為失望的預感而緊繃起臉孔。他對自己說,反正她不會乘這趟電車。命運註定我和那個女孩不會相逢。 男人頭髮已經發白。年約五十多歲,有老婆,也有孩子。 也許是與她相識之後,才平添了白髮,縱然他的那顆心為年輕的熱情而燃燒著。 電車來了。過了兩三分鐘便有幾個乘客從電車橋下通過。這一趟車又沒有她在車上。 走過去的人中總有幾名會驚異地望他一眼。 這時,他便覺得大家在議論自己,嘲笑自己,使他無地自容。 為什麼?為什麼會弄到這個地步? 我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傻傻地挺著?回去,在溫暖的家裡安安穩穩地待著該有多麼舒服? 然而,舒服並不能令人幸福。 說起來,他覺得「等候」這一苦行也是幸福。縱然是無限艱辛的幸福,也肯定是幸福。 這裡有家庭的安逸中所無法找到的幸福。 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姍姍來遲? 她突然出現。 他的心在震盪。長時間等候的痛苦和艱辛全不在話下。 她發覺了他,停住了腳步。 「是你?」 她的喊聲帶給他無比的喜悅。 「我一直在等著。」 「為什麼?」 「你不是說要再見我一面嗎?」 「是嗎?我忘了。」 她說著聳了聳肩:「我困了。你能躲開點嗎?我要回去睡覺,獨自一人。」 她年輕,甚至可以說是年幼。 十七歲。大概如此。 「且慢!你聽我說!我會珍視你的,會給你以年輕小夥子不可能給你的那種珍重。」 中年男子央求般地說著,而少女根本沒有聽進去。 「你別說了!怪悶熱的。」 她說著撥拉開男子的手朝前走去。 「你等等!你等等我!」 算了吧!糾纏不休只會招人厭煩。他雖然懂得這些道理,卻又情不自禁地尾隨她前行。 「喂!你想讓我怎麼樣?我照你說的辦!你說吧!」 少女停住腳步,冷冷地看著他,聲色俱厲地說: 「好,我說。你快離開,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夠簡單的吧?」 說著便朝前走。 他呆若木雞地目送了少女一會兒,然後又像從睡夢中醒過來一樣,一邊喊叫:「等一等」,一邊再次追趕上去。 汽車突然從小路上駛來。響起緊急剎車的聲音。中年男子險些被撞上,摔了個屁股朝天,掉進了水窪裡。 「混蛋!」 司機狠狠地罵他:「當心點!」 汽車駛過去後,他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衣服上手上全是泥水,襯衫也濺滿了泥水。 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他無精打采地向前走去。 那是一種漫無目的的腳步。 男子的背後,迭印出「請看下集」的字幕。 這個男子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他不願看接下來的廣告。 這個男子擦著眼淚。為他,為連續劇中的「他」而哭泣。 對!不能讓這種以清純的面孔玩弄男性的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要弄死她。那不是殺人嗎?不,這不是殺人。 那個少女是披著人皮的惡魔。消滅惡魔何罪之有? 對。這乃是「正義」之舉。 那個男子悲涼的背影。這是昔日的他自己。 我非幹掉她不可。對! 他環視室內,環視這間空蕩蕩、冷兮兮的屋子。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