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死亡約會 | 上頁 下頁
一二


  西崎便又進香,然後來到站在門口處的珠美身邊。

  「你吃驚不小吧?剛相親完就趕上葬禮。」西崎說。

  「不過——」珠美微笑著說,「現在我覺得跟您約會也可以了。」

  西崎松了一口氣說:「非常難得。這樣一來我也不用舞刀弄劍了。」

  說著,猛然握住了珠美的手。

  § 第六章 悲涼的背影

  「這兒就是?」夕裡子問道。

  「嗯,是的。」

  國友望著被繩子圍了起來的那個電話亭點了點頭。

  「可以進去?」

  「嗯。搜查已經結束。」

  神谷紀子的葬禮結束以後,弔唁的客人幾乎都退出了。不消說,至親好友都乘公共汽車去了火葬場,一般朋友則沒有跟去。

  國友和佐佐本三姊妹、山形幸子不約而同地走在了一起,在那個電話亭旁自動停下了腳步。

  夕裡子跨過繩子進到裡邊,打開了電話亭的門。

  不消說,現在沒有留下可以讓人想到這裡曾發生兇殺案件的痕跡。

  「你膽量夠大的。我可不想靠近,雖然也不是特別害怕。」

  山形幸子十分佩服的樣子。

  「那就是她的興趣所在。」

  珠美剛一說出口,馬上被綾子瞪了一眼。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國友走到電話亭旁邊對夕裡子說:「你發覺了什麼?」

  「我又不是有名的偵探。」夕裡子稍帶戲謔地說,「不過,我在想她當時是什麼心情。大概是喜滋滋的,樂悠悠的,不知如何是好吧。何曾想到會出這種慘禍。」

  「那倒是的。」國友搖著頭接著說,「人說不定會出什麼事。」

  「對於流竄作案來說,時機也掌握得太准了。」

  「嗯,我也這麼想。應該看做是作案人在故意瞄準神谷紀子。」

  「那麼,追查動機就是第一位的嘍。」

  「那是當然嘍。」

  國友轉向山形幸子問道:「紀子在兩性關係方面如何?」

  「嗯?……」

  幸子迷惘了一下說:「實在說不上樸實無華啊!」

  「那就是輕浮嘍?」夕裡子緊問了一句。

  「剛才那個本田也是其中之一吧。」國友說,「所以被甩了以後就有些精神反常。」

  「不過,不能認為是他作的案。」

  「嗯。有必要調查一下他當時在不在案發現場。」

  國友點了點頭。

  「還有,他也可能瞭解神谷紀子交往的其它男性的什麼情況。」

  「你聽說具體的哪一個人了嗎?」

  夕裡子這樣一問,幸子歪起頭說:「紀子……她有不少男人。不過,她可沒有把一個人一個人的情況都告訴我。記得其中也有違背道德的戀人哩。」

  「有好幾個人?真了不起!」珠美很佩服。

  「那種事,有什麼了不起的?」綾子說,「一直愛戀一個人才更了不起。」

  「是啊。」幸子點頭,「紀子這一陣子顯得很空虛。」

  「空虛?」夕裡子說,「她跟你說過什麼類似的話嗎?」

  「說過。有一次吧。對,她向我說到即將進行的這次相親,那是星期六去看戲,在回來的路上——」

  「真是棒極了!」

  幸子毫不隱瞞自己的些許嫉妒心情:「那有什麼可挑剔的?你也太奢侈了。」

  說的話是半開玩笑的,不過,不這麼說上一句,就聽不到那種「趣聞」。

  「是啊。我把賭注押在這次相親上了。」

  紀子一邊用吸管攪動鮮橘子汁一邊說。

  耀眼的陽光。日場演出之後,天光非常明亮。

  「不過,紀子,只跟一個男人廝混能滿足嗎?即使跟那位公子順利結婚,難道就不會感到難以滿足而移情別戀?」幸子是相當認真地說這番話的。

  總之,紀子從念大學時起,就沒有斷過男人。有「未婚夫」,有「性伴侶」,有「偷香竊玉者」,一應俱全,經常總有三個人陪在身旁。

  老實說,對於不太吃香的幸子來說,這是既令人驚異又令人氣惱的事。

  然而,今天的紀子已沒有對幸子的話表示嘲笑的精力了。

  「一定不移情別戀。」

  紀子接著往下說:「這些日子,無論跟誰幽會都感到空虛。」

  「空虛?」

  「是……」

  紀子一邊望著玻璃窗外面那些在灼人的陽光下挽臂而行的情侶,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最近,我一看到那樣平凡的情侶,就非常羡慕。我明白,我的想法太任性。自己所選擇的都是不能大搖大擺地在外面行走的對象。可是,不論什麼樣的人,只要他能真心待我就行。我什麼都可以忍耐。不過,那些男人起初都說是真心實意的,可是一旦玩累了,就拿那副『反正這個女人還有別的男人』的眼色看我。」

  紀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門,然後又陡然降低了調門:

  「連我這樣一個女人,一旦跟一個男人睡過多次,也會動真情的。有時也想,跟他不能結婚也行,就這樣一直廝守著。不過,在這種人心目中,我最後也只是一個玩伴,我雖然知道這全怪自己給人這樣一種印象,但仍然感到心酸。」

  幸子頭一次聽紀子這樣真切地訴說自己的痛苦和弱點。

  「紀子,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幸子發問之後,紀子顯出吃驚的樣子,故作振奮地說:

  「並不是。我之所以從容地思考這些,還是年齡的緣故吧。」

  「不過,紀子——」

  「幸子!」

  紀子好像要打斷幸子的話似的說:「你不用擔心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歸根結底,都是我自己播下的種子啊。我發覺,自己播種總得自己收割。」

  幸子也再沒有說什麼,但紀子說的那句「無論發生什麼事」卻讓幸子牽掛心頭,不能釋然。

  「她說的是。無論發生什麼事?」

  國友接下來又說:「她想必不會想到發生這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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