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四季孽殺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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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先生。」 冬美穿著灰色套裝,看起來比上次見到時老了幾歲。 「你好……」片山不曉得說甚麼才好。只好說:「很不幸啊。」 停屍房冷颼颼的,雖然四周明亮,卻像置身地底的感覺。 「呃——舍妹也跟來了。」 晴美和福爾摩斯就站在他身後。 「如果不方便,叫她回去好嗎?」 「不,難得來了。」冬美說。「家父正在認屍。」 「是嗎?」 「根本難以辨認。」冬美搖搖頭。「看來撞向甚麼撞得很厲害。臉部分辨不出來,而且相撞之後,車內燃燒,接著沖向大海——連指紋也無法證實。」 片山想說甚麼,又停止了。 一個男人走過來。 「他是家父。」 在冬美說出之前,片山想不到那個人就是笠倉夏子的父親。 因為那人長得相貌堂堂,步伐穩重,毫無躊躇地走著的緣故。 可是當他走近時,片山立刻知道,男人幾乎被沉重的打擊打垮了,只是用自己的「堅強」自製,拚命把打擊推開一邊而已。 「爸爸……怎麼樣?」冬美說。 笠倉伴人用力搖搖頭。 「那是——甚麼意思?」 片山看到一名跟在笠倉身後的男人,把便條紙和簽字筆遞給他。冬美轉頭向片山說明: 「家父在三年前動手術割掉聲帶……所以不能說話。」 片山和冬美一同看那些幾乎是亂寫的潦草文字。 〖不是夏子!我不知道是誰,總之不是夏子!〗 字句中表現了他的強烈憤怒。 笠倉這才留意到片山的存在,望向他。 「爸爸,他是片山刑警,我的——朋友。」 片山有點困惑,可是總不能在這時候否定她。 「我打電話叫他來的。那位是他妹妹——他替我們查辦這事件。」 笠倉終於回復冷靜。想是在遇到「陌生人」時有必要這樣做的關係。 笠倉緊緊握住片山的手。他應該將近七十了,然而他的手的力道大得驚人。 「我可以請教一件事麼?」晴美走上前,說。 笠倉的眼神驀地溫柔起來,看看晴美,點點頭。 「關於那個便條的事……你說車上發現的不是夏子小姐,是否有些甚麼明確的證據?」 笠倉稍微歎息,緩緩地搖頭。 「那麼,你是憑信念認為夏子小姐不可能死去?」 笠倉點點頭。然後把臉轉向身邊的男人。 「我——我叫岡村。」男人說。「我擔當笠倉社長的秘書……」 「同時也是秋代姐姐的未婚夫。」冬美說明。 在這時,笠倉又在便條紙上揮筆。這回他的字體沉著得多。 〖沒有證據證明那具屍首是夏子。因此我相信她沒有死。當然我知道,那是夏子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片山可以瞭解笠倉的心情。由於屍體無從確認,意味著不是夏子的可能性存在,作為父親的希望如此。 笠倉又寫了一張便條,遞給片山。 〖不管那是夏子抑或不是,希望你務必設法查出,是誰做出那種事來。〗 片山輕輕歎息。當然,經過詳細驗屍解剖的結果,也許可以知道更多…… 不過,並非晴美叫他做的,而是栗原課長也囑咐他繼續承辦這宗案子之故。所謂繼續承辦,因為當局認為,這宗案子說不定跟小田布子扮男裝的被殺事件有所關連。 當然,到目前為止,片山完全猜不到,兩宗案子在甚麼地方有所牽連—— 「我試試看。」天生性格謹慎客氣的片山說。 「沒問題,有我和福爾摩斯在。」天生性格不「客氣」的晴美說。 聽見福爾摩斯的名字,笠倉露出狐疑的表情。晴美蹲下身去,一把抱起福爾摩斯。 「這貓就是福爾摩斯,它是優秀的助手。」 「喵!」 我不是助手!福爾摩斯有點不服氣。 這麼一來,笠倉出乎意外地咧嘴一笑。然後用他強而有力的手,輕輕摸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鼻尖。 然後輕輕拍一拍片山的肩膀,催促岡村一聲,率先離去。岡村慌忙追上前去。 「看樣子,家父很欣賞你和你妹妹。」冬美說。「還有那只小貓咪。」 下到地面的福爾摩斯,登登登跑開了。 「還有幾件事想向你請教,還有向令尊請教。」片山說。「改天另外——」 「隨時請便。」冬美說。 晴美覺得冬美的話裡,似乎有點雀躍的成份……難道自己太多心了? 不過,真的有那種感覺。 「那麼,請告訴我聯絡處。」 片山在記下冬美的住宅電話、笠倉的公司地點時,晴美東張張西望望、小小聲喊: 「福爾摩斯,你在哪兒?」 福爾摩斯銜了一張白紙回來。 「你上哪兒去了?撿廢紙!佩服之至!」晴美說著,接過那張卷成一團的紙,放進大衣的口袋。「應該好好扔進字紙簍才是!」 「再見,改天再聊。」片山行個禮。 冬美禮貌地說:「謝謝,請幫幫家父的忙。」 出到外面時,晴美說: 「明白嗎?」 「明白甚麼?」 「她不是說,請幫幫她父親的忙嗎?」 「是啊。」 「她的意思是說,也請幫幫我的忙哦。」 「她有說這個嗎?我沒聽見。」 「那叫心聲。哥哥不行啊。」晴美歎一口氣。「難怪你不受女性歡迎。」 「多管閒事!」片山說。 一陣北風吹來,不由打個哆嗦。 「你說是不是!福爾摩斯。」 晴美在喊時,福爾摩斯彷佛也怕冷似地,率先跑向車子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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