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撒旦詩篇 | 上頁 下頁
三四


  聖人牽著阿舞的手,把她帶到有沙發的地方坐下來。

  然後,他說:「哎,怎麼回事,你再告訴我一遍。」

  「再告訴你一遍……你忘了嗎?對你而言,可能不是罕有的事吧。」阿舞掏出手帕來擦眼淚。「我第一次到電視臺邀請你演講時,你把我帶到空的攝影棚……你不是佔有了我嗎?」

  聖人用稍微僵硬的表情聽著。

  「我……佔有了你?」

  「嗯。你連那個也忘掉?」

  「你……其後,為了演講的事,我和你到酒店去商量。那個我倒記得。」

  「你說甚麼?那麼,後來你打電話來邀我到酒店過夜的事,你也忘了?」

  「我……」

  「嗯。我在酒店等你,你又打電話來,說你遲到,叫我先去房間……我一直沒睡,等到天亮,想著你可能跟別的女人睡……」阿舞再擦一次眼淚。「明白了。我已經不再吸引你吧。」

  「你……不控告我?」聖人問:「你不是說,我在電視臺強姦了你嗎?」

  「控告你比較好嗎?」阿舞直直地盯著聖人。「可是,我愛上了你呀。」

  再說下去,只有讓自己更傷心。於是阿舞站起來。

  「失禮了。」她鞠躬。「有關演講的事,會有別人跟你聯絡——男性比較好吧。」

  聖人甚麼也沒說。阿舞逃也似地離開那個地方。

  ——聖人繼續坐在那裡。

  「怎麼了?」一把聲音說。他回過神來。

  「啊——媽。」

  「你遲了,我來看看的。」涼子說:「沙織小姐呢?」

  「嗯,剛剛走了——」聖人打住。「噢,回來啦。」

  「抱歉。」沙織氣喘喘地走過來。「那個監製呀,很難抓住他的。」

  「那就走吧。」涼子催促。

  「嗯……媽,吃午飯嗎?」

  「你說甚麼呀,我當然和你一塊兒吃啦。」

  「哦……只是——」話沒說完,聖人見雪子站在大堂,不由止步。

  「當然,雪子小姐也一起。」涼子微笑著說。

  「怎麼,媽知道了呀。」

  見到雪子笑盈盈地向他揮手,聖人似乎松一口氣。

  「那就讓母親大人加入吧!」

  「甚麼意思嘛,那個說法。」涼子苦笑。

  「聖人先生,還有其它人呀。」沙織說:「對不起,打攪了。」

  「你好。」晴美和福爾摩斯走過來。

  「嗨,好極了,我還以為是記者哪。」聖人握著雪子的手。「上次是我不好。」

  雪子聳一聳肩,微笑說:「詩人都是怪人,我知道。」然後「哈啾」一聲,打了個大噴嚏。

  「噢,抱歉!」晴美連忙說:「福爾摩斯,你別走近雪子嘛。」

  「喵。」福爾摩斯似乎有點不滿。

  「抱歉,我有過敏症……哈啾!」

  雪子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噢,哥哥!來得正好。」晴美看見片山走過來。「哎,福爾摩斯拜託了。」

  「到底怎麼了?」晴美冷不防把福爾摩斯推過來,弄得片山翻白眼。

  聖人等人走開後,晴美低聲說:「聽到了沒?」

  「你說那女孩和聖人的對話?嗯,聽到了。」片山抱起福爾摩斯。「強姦宇都宮舞的真的不是聖人?從剛才的情形來看……」

  「是他哥哥正人做的!那女孩當然以為自己受騙了。」

  「我去找一下那女孩。福爾摩斯也來吧。」片山把福爾摩斯放下。「現在石津正跟蹤她。」

  ***

  甚麼都無所謂了。

  對阿舞來說,不管在電視臺的走廊走著的是怎樣的大明星,她都漠不關心。

  我已經死了。現在不管發生甚麼事?我都不會害怕……

  她不想回大學去。帶著這雙哭腫了的眼睛返回大學,別人會講甚麼?

  實際上並沒那麼嚴重,但阿舞本身覺得好像哭得淚已幹了。

  走廊的另一端,有三、四個穿短大衣的男人「嘰哩呱啦」地交談著走過來。

  「倒在那邊好痛啊!」

  「往前撲倒還好,向後仰跌就慘了,因為後面沒有眼淚嘛。」

  「對呀對呀。」

  其中一個拿出手槍,「霍」地轉身。

  看樣子是電視臺專門在警匪片中演捱打角色的演員。跟他們擦肩而過時,阿舞不禁微笑了。

  在電視劇裡,每天都有幾個人被殺。人的死亡,並沒有甚麼大不了。

  死……

  「你。」手臂被人抓住,阿舞嚇一跳。

  「嗄?」

  是穿短大衣的男人——剛才那幾個人的夥伴吧。

  「有甚麼事嗎?」阿舞問。

  「表情好哇。」

  「嗄?」

  「想不想當臨時演員?」

  「臨時演員……我嗎?」

  「嗯。有意思嗎?」

  「不太……」

  「總之,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呃……」

  在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以前,已被強拉著走下樓梯來到地下室。

  「這邊這邊。」男人一直拉著阿舞。他打開一道門。

  腳步聲響起——是停車場。但只停了幾部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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