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騎士道 | 上頁 下頁
一二


  「圭子呢?」

  「到房間去啦。」晴美說。

  「是嗎?好在有你,圭子看起來自在得多了。」

  「她是很好的人。若是沒男友的話,家兄也可以——」

  「喂。」片山慌忙捅一捅妹妹。來到歐洲,好不容易才擺脫那個「相親魔」兒島光枝(片山兄妹的姑媽)的!

  「好哇。」永江笑了。「不如順便渡蜜月,如何?」

  「呃——」片山連忙打岔。「待會馬上就要前往令弟的城堡了,若是方便的話,請讓我們知道,何以需要我們同行呢?」

  永江有點遲疑似的沉吟著。片山補充一句:「不是現在也可以……」

  「不,畢竟應該說在前頭的好。」永江認真起來。「舍弟的事,你們多少聽說了吧。」

  「剛才聽圭子小姐提了一點。」

  「是嗎?」永江慢吞吞地在胸前迭起兩手。「——舍弟死了新娘。婚禮在這邊舉行,只有他們兩個,我也沒見到他們幸福的樣子……不過,舍弟好像真的很愛那叫智美的女子。」

  「這次的旅程——」

  「是。可能讓你們受驚——我可能被弟弟殺掉。」

  3

  「又有霧啦。」晴美說。

  載著一行人的旅行車減慢了速度。

  所到之處都是和緩起伏的街道,被濃霧包圍著。晴朗的天氣突然驟變,不知何時又霧鎖巴士。

  馬路不大,但鋪上柏油,兜風也很舒適。神津麻香叫來的司機是個青年學者型的德國人,駕駛態度認真,技術一流。

  在霧中也以時速六十公里行駛。晴朗時將近八十公里,卻無絲毫危險感。

  「今天這一帶霧好濃啊。」神津麻香喃喃地說。

  片山多愁善感(?)的關係,當他眺望著浮現在霧中的灰色森林,以及時隱時現的人家時,不由心情沮喪起來。

  途中見到一下子穿過的小市鎮,不見人影,幾乎令人思疑到底有無人住。

  然後,偶爾見到的全是老人——而且幾乎都是拄杖而行的男人。

  安靜是安靜,怎地完全感覺不到活氣——那是忙慣了的日本人的感覺吧?

  司機說了甚麼。麻香翻譯:「從這裡進入旁道,路有點難走。」

  話沒說完,旅遊巴士開始「咯噠咯噠」地顛簸搖晃。

  路面逐漸往上。彷佛徐徐駛入山中,路程蜿蜒彎曲。

  「還要很久嗎?」永江有惠發出厭煩的聲音。

  「我也不清楚……」麻香和司機談了幾句,點點頭。「他說還要一小時左右。」

  到處傳來歎息聲。麻香接著說:「前面不遠好像有個小村莊。在那邊休息一下好嗎?」

  「有東西吃嗎?」發出垂死說話聲的是——不言而喻。

  「好像有簡單的飯食。那麼,到那邊吃午飯如何?」

  不到五分鐘就來到那小村子——是個令人忘掉時光流逝的古老村莊,牛呀雞呀的滿街走。

  車子慢慢往前徐行,最後停在一間小小的白色房子前。

  「——請下去吧。這裡是小酒吧之類的地方。大概可以為大家做點吃的。」

  由於旅遊巴士載的人數比規定人數少很多,所以很寬裕,然而出到外面時,片山禁不住伸個大懶腰。看來大家都有同樣的感受。

  「開始晴朗啦。」由穀圭子望著天空說。

  原來雲層突然斷了,露出晴空,陽光照下來。

  「令人松一口氣哪。」晴美說。「福爾摩斯也這樣想嗎?」

  最後下車的福爾摩斯飛越腳下的水窪,走進小酒屋去了。

  裡頭相當寬敞而簇新。木的味道嗆鼻,但不難聞。

  胖嘟嘟的老闆穿著圍裙走出來。和麻香談話時,一直笑容滿面的,很和藹。

  「——好像只有香腸和薯條了。」麻香說。「不介意吧?那就照人數叫囉。」

  眾人坐在有重量感的原木椅子上。

  「叫點葡萄酒吧。」永江說。「這種小村子意外地有好酒。」

  片山覺得,永江今天出奇地平靜。

  昨天以前,因為快要與弟弟碰面的關係,他似乎非常忐忑不安,今天看起來卻出奇地坦然,不知是演技還是豁出去了?

  相反地,表現煩躁的是他妻子有惠——由於平時總是憤憤不平的關係,所以差別不大。以及仿若穿上「冷靜」做西裝的秘書北村。

  完全不變的是永遠一臉無聊的紳也,以及永遠肚子餓的石津。對對對,還有撲克牌臉孔的福爾摩斯……

  「——香腸也有點吃膩啦。」晴美說。「但還吃得下,一定是它好吃的關係吧。」

  她喝葡萄酒。石津喝啤酒。片山完全不能喝酒的緣故,只好叫礦泉水。

  這等於是漏了氣的有泡汽水,不是可口的東西。

  「再休息一下就上路啦。」麻香說。

  店老闆和他太太——和他不相上下的胖婦——走出來,一邊收拾他們吃過的碟子,一邊和麻香搭訕。

  「他們在談甚麼?」好奇心旺盛的晴美說。

  「我聽不懂呀。」圭子「咕」地幹了啤酒,呼一口氣。

  「圭子小姐,酒量不錯嘛。」

  圭子有點羞赧地說:「我身體大嘛,酒精都淡了。」

  突然,店老闆大聲嚷起來,眾人嚇得抬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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