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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我和她曾經是情侶。」

  「你和信代?」

  「嗯。她把我這種飯桶詩人當天才一般尊敬。」

  「你太年輕了吧——那麼,信代打掉的是你的孩子?」

  「不是!」明石激動地說:「我連信代的手也沒碰過!真的!我老爸不信任我。他想我疏遠信代。你從醫院打來的電話,是我老爸接的。他沒告訴我甚麼。」

  「知道啦。那麼是誰使信代——」

  「假如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殺了他!」明石凶巴巴地說。

  「好像有內情。」晴美說:「不要責備自己。為甚麼會這樣?」

  明石震驚了一下。他直直地望著晴美。

  「你真的不是女警。」他喃喃地說:「女警不會用這種方式說話的。」

  「如果有話要說,說吧。」

  明石把兩手插進褲袋裡說話。

  「沒啥大不了。只是——最近,我一直沒理信代。別的女孩的事占滿了腦袋嘛。沒法子,太在意了。」

  「別的女孩是誰?」

  「竹林明呀。」

  「哦,她……」

  「自從她出現之後,甚麼都變怪了。」

  「變怪了?」

  「我們四個——『奇情俱樂部』的,大家本來相處得很好。橋本很嚴肅,愛挑剔;關穀人緣好;長沼是單細胞,無可救藥。不過,彼此彼此嘛,我們四個的感情相當不錯的。」

  「然後竹林明……」

  「嗯。她加入後,大家之間開始有磨擦。長沼對她著了迷,被大家取笑而不自知。橋本那種人嘛,表面上一本正經,內心卻為她顛狂。在集會時見長沼和她表現親昵,他就用淩厲的眼神看他們。關穀我不曉得,因他總是對一切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然後是我。我也愛上了她。無藥可救地愛上了她。所以,我一直把信代丟在一邊。可能她也想和我商量的……」

  晴美發現明石在哭。儘管有點不羈,卻是個善良的少年。

  「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但你不進去的話,我不知信代的父母怎麼想……去上香吧。也許很傻,但以形式來表示心情也很重要。」

  明石沉默片刻,終於微笑了。

  「好。就這麼辦。」

  「一起進去吧。」

  「我一個人進去好了。」

  「好吧。那我待會進去。」

  目送明石走進橋本家的玄關後,晴美有點莫名地寂寞又似爽朗的複雜心情。

  「來,走吧,福爾摩斯。」走了又止步。「你不走?」

  福爾摩斯繼續站著,回頭去望後面。

  晴美也轉向那個方向。剛才一直沒察覺她站在那兒,是因她全身黑色服裝的關係。

  竹林明站在那裡。

  (2)

  「一言以蔽之,怎麼回事?」片山說。

  怪怪的日語,卻能充份表達當場的氣氛。

  這裡是片山家的公寓——已經是半夜一點鐘了。

  片山和石津仍然是打著黑領帶,晴美在弄消夜——即把現有的急凍食品放進微波爐去解凍而已。福爾摩斯進入半睡眠狀態,像地震般左搖右擺地坐著。黑貓妞兒似乎不是深夜族,在房間角落的座墊上卷成一團而睡,看上去像個黑色的皮球。

  「——甚麼怎麼回事?」

  晴美把冒蒸氣的肉包碟子放下來。石津那雙惺忪睡眼突然清醒過來。

  「完全一頭霧水的事件呀。到底是誰為了甚麼而殺了誰……喂,吃慢一點好不好?」

  片山最後那句話是對石津說的。石津把熱騰騰的肉包塞進嘴裡,邊翻白眼邊說:「好吃……極了……晴美小姐用微波爐煮的食物,味道也不一樣!」

  「怎會呢?」晴美笑著,她也拿了一個肉包,撕碎了分給福爾摩斯。怕燙的福爾摩斯一直蹲著等肉包涼下來。

  「事件起自野田惠子。那個肯定吧?有人使她懷孕,殺了她。是上志高校『奇情俱樂部』四個高三學生其中一個——」

  「慢著。」晴美說:「雖然說野田惠子的男朋友可能是那四人中的一個,但不一定是那個人使她懷孕並殺了她呀。」

  「說的……也有道理。若是那樣,他為何不自報姓名?」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有點取笑人的叫法,這種時候表示「好好想想看」之意。

  「對了。有沒有向那四個人問過野田惠子的事?」

  「——還沒問。」片山用拳頭敲一下頭。

  「那當然沒人會說甚麼吧。」

  「唉,又要被科長挖苦啦。」

  「常有的事。說不定可實現你的心願,革職哦。」石津說。

  「只有我,退休年日無限期延長,一定是。不過,我為那件事問過荻野邦子,她說是個戴上『劇院之鬼』面罩的人想殺她。畢竟是那四個人可疑。」

  「儘管如此,不是有點奇怪麼?因為兇手是偶然聽見那個校長和荻野邦子說話的吧?那是分秒必爭的情形哦。即是我和哥哥之所以不在會客室,是因碰巧妞兒不見了的關係。是偶然的呀。如此倉促的情形下,何以兇手特地跑去拿那種面罩和斗篷呢?」

  福爾摩斯又「喵」了一聲。這回是催人注意的叫法。

  「喔,尖刀的事。」片山拍膝頭。「——尚未找到出處。不管是怎樣的殺人犯,也不可能隨時帶刀在身上吧。」

  「假如是在那個俱樂部的房間找到的話呢?」

  「這樣想就合理了。他趕著去拿尖刀,然後見到面罩和斗篷……」

  「用來藏起臉孔恰恰好哪。不過——」

  「有甚麼令你在意了?」

  「有必要作那種打扮嗎?等於故意宣傳說兇手是『奇情俱樂部』的人似的。」

  「說的也是。」

  「還有,即使荻野邦子知道野田惠子的男朋友是誰,也不能單憑那個就斷定對方是兇手吧。如果作為殺荻野邦子的動機,未免太弱了些。」晴美說。

  不曉得誰才是刑警了。

  「唔——總之,那個問題先擺在一邊。橋本信代這一邊又如何?」

  「是我不好。」石津又沮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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