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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請從那條路右轉。」女人說。

  車子在已經稱不上是馬路的路上奔馳著。片山是刑警,他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還算有自信。

  可是,他從未來過這種深山。如果一不小心搞錯的話,說不定從山崖掉下去,想到這裡,握方向盤的手不由頻頻冒汗。

  「好陡的斜坡哪——可以上去嗎?」

  不顧一切地踩油門,呼地上完斜坡,突然見到一個開闊的地方。

  「停車!」女人嚷著說。

  不用她說,車子也不得不停下來。

  在廣場式的平坦地帶中央,有一幢類似摩登神社的建築物,在它前面陳設了一個類似水井的邊框,從那裡面有火焰噴上來。

  「啊,及時趕到!」

  女人下車,手拿包裹,往火焰的方向奔去。

  「——這是甚麼?」片山驚愕地說。

  「一定是戶外燒烤的餐廳!」石津說。

  「喵。」福爾摩斯叫。

  「它叫我們出去呀。」晴美說。

  「算了吧,不要牽連怪事的好——」

  可是,片山的意見時常被漠視……

  晴美和福爾摩斯跟在女人後面,往那火焰燃燒的方向走去。沒法子,片山和石津也跟著出去。

  「真是好管閒事!」片山搖搖頭。

  火焰在風中搖晃著,它所發出的火光已使周圍一片明亮。

  女人在火焰前屈膝,頭低垂,仿若在禱告。

  「那個教主先生在哪兒?」片山說,晴美「噓」地責備他。

  然後——從一座像是混凝土造的白色小屋,有個男人開門走了出來。

  「是那個嗎?」石津說。

  「好像是……」

  男人留著長長的鬍鬚。可是,背脊挺得筆直,從體型和走路方式來看,看起來不像老人。

  他像醫生般穿著白袍,全身裹到腳尖,腳踏涼鞋。

  那人根本不看片山他們一眼,直直走到跪著的女人面前。

  「你趕來啦。」男人說。

  有深意的、柔和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在聽者的腦內迴響。

  「車子有故障——」女人說。「我以為來不及了。」

  「只要你的信仰真誠,神不會遺棄你的。」那男的說。「帶來了嗎?」

  「是——在這裡。」

  女人打開包裹,取出裡面的東西。見到那被火光照出的對象時,片山等人啞然失聲。

  「——片山兄,那是……」石津的聲音很沙啞。

  「嗯。好像是……錢。」

  是鈔票。一捆捆的百萬圓大鈔,到底有多少?

  連晴美也張大嘴巴,雙眼發出異光,怔怔地盯著看。

  「這是全部了吧?」男人問。

  「是。」女人點頭。「房子、土地,所有資產都賣掉了,換成金錢。」

  「華服、珠寶,都換了?」

  「是。」

  「可以了。」男人滿意地點點頭。「你的孩子一定能得救的。」

  「萬分多謝!」

  女人的頭幾乎貼到地面。

  「不,是你斷絕俗世所有誘惑的信仰力和決心。救了你的孩子。」

  男人用雙手抱起鈔票來。

  「他想怎麼做?」石津用相當嚴肅的眼神盯著那幾千萬的鈔票來。

  「誰曉得?」片山聳聳肩。

  那名「教主」用力捧住那些鈔票,往燃燒著的火焰走上前去。

  「現在,我要用火把這些污穢的東西潔淨你的罪了。」

  話一說完——他毫不遲疑地把鈔票扔進火焰中。

  眾人來不及發出「啊」的一聲。

  轉眼之間,鈔票已被火焰吞滅並消失……

  「片山兄。」石津呆然。「這是電影的外景甚麼的嗎?」

  「好像——不是。」片山也猛吞一口唾涎,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晴美也只是呆若木雞地站著。

  唯有福爾摩斯保持一貫的冷靜,張口打個大呵欠,大步流星地回到車子那邊。

  「——對了。」晴美說。

  「她沒把平治房車賣掉吧?」

  ——「教主」再一次消失在白色建築物中,而那女人,繼續往那個方向跪著叩頭。

  § 第二章:教主之死

  「對不起。」

  那個男的好像喊了兩次。

  片山他們沒察覺到也不是沒道理。蓋因他們正在跟捉摸不到的「煙」在搏鬥著。

  「喵」。玩夠了的福爾摩斯終於叫了,通知說「有人叫你們」。這才使其它人察覺到。

  「啊,不好意思——這個不好對付。」片山說。

  晚秋的湖畔之旅。今晚就結束,明天要回東京去了。

  說是旅行。其實搜查一科和目黑警署都不甚空閒。片山和石津好不容易才拿到幾天假期,跑到這間湖畔酒店來好好休息。

  然後到了最後的晚餐,今晚準備在望湖的陽臺式庭園裡吃野外燒烤。

  可是,吃燒烤竟是相當的大工程。煙隨著風向飄右飄左的,坐在風下的人到時就會嗆個不停。

  儘管嗆到不能說話還能吃個不休的,不消說,乃是石津。

  「對不起。」那人再說一次。「哪位是片山義太郎先生——」

  「我是。」片山似乎感覺到,那個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一定是同行。

  「我是K警署的川口。」男人報上身份,果然是同行。「其實,有點事向你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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