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怪奇山莊 | 上頁 下頁
三四


  「是的。那男的也是園子找到的,他是流浪漢,年紀、身材和我接近。我太太帶他去酒店,幫他弄乾淨身體,再用安眠藥弄睡他,割斷他的腕,做成是自殺的樣子。」

  「即是——裝作情死?」

  「是的。然後園子作證說,那個流浪漢是我……」

  「為何石垣先生不出面澄清?」

  「我啊——我認為自己沒出息,而且怕園子。園子當時已完全瘋狂了。加上愛人被殺一事令我大受打擊——這個不幸是我造成的。我很消沉,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石垣又說:「還有,我考慮到秀哉雖然與我關係並不親密,但兒子畢竟是兒子,讓他一個人留在園子身邊令人不安。老實說,事後我回到山莊,對於園子作證說我死了的事,當時一無所知。」

  夕裡子點點頭。

  「那宗案件,我明白了。不過,這次的事又如何?」

  「噢……其後,園子看起來平靜了許多。當然,她殺了人,而且殺了兩個,但我總不能把我太太送去警局呀。況且……」石垣的視線往上移,「在山中生活久了,開始覺得世間的法律並不重要,每天的生活才是優先考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有一點……」

  「那個山莊原來是度假村,可以供客人留宿,園子時時把房子當民居租給年輕人住。其實不這樣做也不是沒飯吃,只是我喜歡看到年輕人。」

  「只有三個人住在那種地方,不會不正常才怪。」

  「不錯,這反而給我一種刺激的感覺。」石垣點點頭。「山莊經營方面的事,幾乎全都交給園子打理,我不知道那邊發生的事……」

  石垣的話中斷了。

  「發生了……什麼事?」夕裡子問。

  石垣霍地站起來,似乎有點坐立不安。

  「三天前,十二月二十六日的事,園子和秀哉出去以後,我在後院閒逛,發現了地道。」

  「地道。」

  「山莊雖是新建,但這裡原本是某政治家的舊別墅,地道多半是從前就有的。」

  「那邊有什麼——」

  「我走進地道去看過了。下到更深的地下時,有個房間。像牢獄一般的石造黑暗房間。」

  聽到這裡,夕裡子不由毛骨悚然。

  「我看到啦。」一直沉默地聆聽的川西綠突然說。

  夕裡子看看她,她彷佛進入忘我狀態似的閉起眼睛。

  「看到什麼?」夕裡子說。

  「流血的房間……充滿血腥。女孩死了,三個,不,四、五個……」

  川西綠自言自語地說。

  「你說得對。」石垣點頭,「當我去時,只有一個女孩被鎖鏈鎖在那裡;不過,在那之前,肯定有人被殺,而且埋在什麼地方了。你看到的是那幾個人的影像。」

  「被殺?為什麼?」

  「當時那名被鎖的少女已奄奄一息,但還沒死。我給她水喝,她的意識輕微恢復,從她的口中斷斷續續地聽到什麼。」

  「那也是——你太太做的?」

  「是的。我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園子她——開始喝血——而且是年輕少女的血。」

  夕裡子無話可說——吸血鬼。她以為那是小說或電影裡才有的故事!

  「園子認為她需要血。她自己,還有兒子也需要。」

  「秀哉君也需要?」

  「對,只能說她瘋狂了。她讓年輕人留宿,過後造成好像沒在這裡留宿過的假像,都是為了尋找合適的人選。她捉住女孩。關進地牢,吸幹她們的血……」

  夕裡子知道,歷史上也有過那種例子。某個城堡的女城主,為了保持青春,用年輕少婦的血洗澡沐浴……據說犧牲者多達數百人,可是那是中世紀的故事了。不可能現代也有!

  「把事情告訴我的少女最後也斷了氣,我呆了一陣子,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怎樣?」夕裡子覺得愈聽愈恐怖。

  「我很擔心,恰好又有新的女家庭教師來了。最近到山莊來住的年輕人不太多,請家庭教師大概是個藉口,我想那位女大學生可能有危險。」

  「她是——?」

  夕裡子想,她可能就是國友看到的女屍。

  「我去找那位女大學生,可是,山莊到處都找不到。我以為太遲了,但是想到只要追蹤園子她們,也許來得及。於是我開車去東京,追蹤園子和秀哉……」

  「可是,來不及了。」

  「你說得對。」石垣歎道。「我沒找到太太和兒子,沒法子,只好先回去山莊等候。然後看到園子的車子,仔細一瞧,車上載了許多人。我想是園子帶了她的『夥伴』來了,十分懼怕,於是決定躲在這裡。」

  「那許多人是我們吧!」

  「是。對園子來說,你們是最好的獵物。總之,儘早逃跑的好。」

  夕裡子站起來。

  「聽了這些話,我更擔心姊姊和妹妹了。已經天亮了吧!我要上去看看。」

  「也許那樣做比較好。」

  川西綠也加入。三人小心翼翼地往洞窟的出口方向走去。

  「石垣先生,你是怎樣找到這個地方的?」

  「這個洞窟嗎?我一個人時,有一次不慎跌倒,掉在上面突出的岩石上,幸好撿回性命。然後無意中發現。」

  「好大的洞窟——咦!」夕裡子停下來。「那個聲音——」

  夕裡子聽到國友和水谷的呼叫聲。

  夕裡子奔上前,用盡力氣喊。「國友先生!」

  * * *

  「不必怨天尤人了。」園子說,「哪個先都是一樣的。」

  珠美狠狠地瞪著園子,然而不管怎麼目露凶光都好,腳上的鐵鐐還是解不開。

  「珠美……」綾子說。

  她被綁在椅子上。刀尖緊緊貼住她的脖子,只要稍微動一動身體,馬上就有被割斷喉嚨的危險。綾子的左腕被皮帶綁住,抵在桌面,右手及兩腳都被綁在椅上。

  「我有低血壓,而且貧血……」綾子說。

  「沒關係。」園子微笑,「重要的是『年輕』,何況,你在山莊吃飽喝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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