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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大概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吃甚麼……

  幸好帝國酒店的餐廳營業到半夜十二點,片山想。

  女人把一大盤食物吃個精光後,再塞了三個麵包進肚子,終於表示吃飽了。

  「夠了嗎?」晴美問。

  「嗯,還要蛋糕加咖啡!」

  叫了蛋糕咖啡後,女人才舒暢下來,微笑著說。

  「剛才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們要殺我!」

  「我倒以為你想殺我呢!」栗原苦笑。「對了,你叫甚麼名字?」

  「我——伏見恭子。」

  「你跟阿林是甚麼朋友?」片山問。

  「床上的朋友囉。」女人嘻嘻一笑。

  「情侶?」

  「剛出爐的吧!」

  「怎麼說?」

  「來維也納的飛機上認識的。」

  「哦,你們不是一塊兒來的嗎?」

  「碰巧在飛機上坐鄰座而已。」伏見恭子說。

  頂多二十三歲吧!圓鼓鼓的臉,相當可愛的少女。

  「我也是一個人,東扯西扯地聊了一頓,不知不覺地談得很攏。」

  「你一個人來維也納?」

  「其實我有朋友在這裡,可是抵達機場時,沒有人來接我。我正覺得頭痛時,林先生替我打電話。」

  「你的朋友呢?」

  「好冒失啊!」恭子氣鼓鼓地說。「打電話到我朋友的公寓問的結果,原來她跟男朋友旅行去了,將我的事壓根兒忘得一乾二淨!」

  「於是你跟林先生在一起……」

  「對。因為我本來打算住朋友家,沒有住酒店的預算啊!我向林先生請求,讓我跟著他。」

  「哦……立刻有了那種關係?」

  「當然囉,我們同住一個房間嘛。」

  「是麼?」晴美似乎還有點想不通。「你不知道林先生被殺的消息?」

  「一無所知。」伏見恭子搖搖頭。「因我完全不懂德語,看不懂報紙。」

  「你肚子餓了,一直在房裡等他回來?」片山說。

  「我以為他無情無義,昨晚哭到天亮!」

  伏見恭子的話又中斷了。因為蛋糕來啦。

  「Danke schon!(謝謝!)」恭子說。「這是我唯一會說的德語。」

  晴美和片山對望一眼。

  「阿林為了追蹤情人而來的假設怎樣了?」

  「看來應該還有其它理由。」片山說。

  假如他真是為了尋找水科禮子而來,怎麼可能跟一名萍水相逢的女人共居一室,同床共枕呢?

  蛋糕又被她吃個清光後,片山問:

  「林先生有沒有告訴你,他為甚麼來維也納?」

  伏見恭子聳聳肩。

  「不曉得——我沒問他。不過,他好像在找甚麼人。」

  「找誰?」

  「不知道。」恭子又聳聳肩。

  那就沒法子啦,片山歎息不已。

  又增加一個不明其然的謎團了。

  「今後,你打算怎麼辦?」晴美問。

  伏見恭子彷佛第一次留意這個問題。

  「噢,我沒想過。肚子餓得太厲害了……」

  「你的朋友呢?」

  「聯絡不上,多半暫時不會回來啦。」

  「回去日本算啦。」栗原說。

  「不要!我還沒參觀過仙布倫宮呢!——他說事情辦完以後,帶我到處去觀光的!」

  「事情?甚麼事情?」

  「大概是找人吧!我不太清楚。」

  事情。假設阿林受人所托,前來尋找柳美知子——即水科禮子的話呢?她並不是阿林的情人,只是一種掩護式的宣揚……

  「這位是誰?」伏見恭子望著栗原說。

  「他是栗原警視。警視廳的搜查一科科長。」

  「啊!很夠派頭呀!」

  「是嗎?」栗原突然裝模作樣起來。

  「我喜歡中年男士。栗山先生,你好。」

  「我是栗原。」

  「栗原先生,回去日本以前,請你照顧我好嗎?」

  「小姐,你……」栗原嚇得瞪大眼睛。

  「不行喲。栗原先生跟太太在一起。」晴美說。

  「這樣啊!」恭子沒趣似的扁一扁嘴。「他呢?」

  然後指指片山。

  「我?」片山沉下臉來。「我也不行。」

  「又是跟太太在一起?一副受老婆欺負的委屈樣!」

  伏見恭子似乎對片山寄以同情……

  3

  「nein! nein!」

  傳來德語的怒吼聲,管弦樂團馬上停止演奏。

  月崎彌生陡然站起來面對指揮者。

  當然,片山不曉得指揮在說甚麼。因為說的不是日語。

  空空蕩蕩的會堂觀眾席裡,片山、晴美、麻理、石津,當然還有福爾摩斯,齊齊聚首一堂。

  栗原在太太的要求下,今天去了貝亞德宮。原來栗原太太是克裡姆特的畫迷,於是跑到宮內美術館去參觀。

  栗原曾經捉過畫筆,而且屬￿比較容易受刺激的性格,片山正在惶恐不安,擔心回到日本以後,探長會把一些連他本人也不懂的畫拿給自己看……

  「好像發生爭執了。」晴美說。

  舞臺上,本地的維也納管弦樂團排列整齊,正在排練鋼琴協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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