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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第二幕 暴風雨

  1

  從輕輕飄浮在黑暗空間底層的樂池裡,強力的齊奏像箭一般發射出來,一下子就把歌劇院的觀眾帶入「歌劇」的世界。

  作曲家羅西尼獨特的輕快節奏,弦樂的柔和音響,逐漸沸騰似的加強……

  連片山也覺得,這首曲子在哪兒聽過。大概是小學生時代,學校帶著去聽「家庭音樂會」甚麼的聽過吧!

  可是,暗下來的客席,以及豪華的裝飾釀成的一種獨特氣氛,使片山不禁陶醉在音樂世界中。

  原來所謂的歌劇,可以這樣一邊看一邊聽。雖然覺得略嫌太長了些,然而如此活生生地接觸音樂,也許是人生難得的經驗……

  片山等人走進麻理安排的廂房。這是從前的歐洲電影中,服飾奢華的貴族小姐們,戴上閃亮的鑽石項鍊,坐著俯望普通席的英俊紳士們的間隔席位。他們的廂房是二樓左邊第五號。依日本的說法,等於三樓了。

  廂房席可容納六個人。片山一行人,加上麻理和阿林,剛好六個,等於包下來了。這裡,福爾摩斯也算「一人份」。

  最前排有三張椅子,第二排比較高,有兩張椅子,最後一排只有一張椅子。

  晴美、麻理和福爾摩斯三位「女性」,坐最前面一排,石津和阿林坐第二排,片山一個人坐最後。

  ——為何我總是孤獨的呢?片山想。

  進廂房時,晴美提醒片山說:

  「雖然你坐最後,可別呼呼入睡哦!」

  嗚呼哀哉!

  不過,廂房席也有方便之處。各有面向走廊的出入口,不同樓下的客席,可以半途進出。

  畢竟來到這個地方,產生到了「音樂之都」的實感。

  目前似乎不必擔心有事件發生。縱然柳美知子失蹤的問題依然存在,多半是原名水科禮子那位少女有個人的苦衷所致。

  而且,任誰聽到如此美麗的音樂,都不會有興致搞殺人玩意吧!

  不過,還有一件令人意外而吃驚的事——

  在麻理的帶領下,一行人于晚上七點半左右抵達歌劇院。八點正式開演,結束時幾近半夜了。然而入口一帶,觸目皆是穿正統禮服的紳士淑女,令人目不暇給。

  「豈有此理!」

  縱使聽到日本人罵人的聲音,一點也不奇怪。

  來賓的打扮千差萬別。從晚禮服的紳士淑女到牛仔褲打扮的年輕人都有。當然最貴的是廂房席,但是為學生和年輕人而設的站席也有,只花幾塊錢就可以買票入場。

  「啊,真好玩!」

  進到裡面時,晴美髮出高興的呼聲,站席是在正面池座的後面,並排著好幾條金屬的扶手欄杆。

  年輕觀眾就靠著欄杆,眺望正面的舞臺。幕間休息出去外面大堂時,就用毛衣或襯衫綁在自己所在的欄杆位置上。

  由於票價便宜,難怪年輕人也愛歌劇了。

  就當這時,傳來日本人的聲音:「豈有此理!」

  片山頗不以為意。日本遊客觸目皆是,平日除卡拉OK以外,生活與音樂無緣的受薪職員,以及對偶像歌手瘋狂的少男少女們,全都一窩蜂地跑到音樂之都來欣賞歌劇了。

  「咦,那邊發生甚麼事?」麻理有點在意地停下來。

  「好像發生爭執了。」晴美說。

  發生爭執的地點被人潮擋住,看不見聲音的主人。

  然後聽到聲音又說:

  「可別以為我是日本人就好欺負!」

  「他用日本話生氣罵人了——」麻理苦笑一下。「我過去看看。」說完,就往衣帽寄存處走去。

  「哥哥。」晴美說。「剛才的聲音是否有點熟悉?」

  「是嗎?好像是的。不過,怎麼可能……」

  只說怎麼可能的片山,不由擔心地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啊,我明白。」麻理的聲音說。「你的票是廂房席。廂房中有大衣掛架,所以衣帽間不替你保管的啊!」

  「甚麼?原來這樣啊!對不起,我對德語一竅不通,所以……」

  片山呆呆地注視那個替自己分辨的人。麻理也留意到了。

  「咦——你不是栗原先生嗎?」

  「啊?我——」栗原驚訝地睜大雙眼。

  「科長!」片山終於喊出來。

  「哎,片山呀!怎麼又見面啦!」

  警視廳搜查一科的科長栗原警長,見是片山,嘻嘻笑。

  「甚麼又見面了——怎麼啦?我們以為你已經回去日本了啊!」片山轉換話題。「這位是櫻井麻理小姐。記得嗎?那次『史坦威小提琴比賽』殺人事件……」

  「對!我想起了。」栗原那張不像警視的孩子臉頓時一亮。「曾經愛上了片山的那個小女孩!」

  「沒有這回事!」片山的臉沉下來。

  然後,晴美、石津、福爾摩斯各位都過來了,吱吱喳喳地就如開同學會般熱鬧。

  「不,我回國一趟了。」栗原一邊沿著大理石柱登上寬敞的樓梯一邊說。「回去一看,原來輪到我休假,看來上天也可憐我,讓我休息休息!」

  「好難得啊!」

  「因時差關係,我有兩三天發呆,不知如何適從。上面的人擔心我是不是患精神官能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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