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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三人在一間燒雞店吃喝,跟武居和柳井尚子所去的餐廳有天淵之別。

  「難得你讓我出席如此重要的會議,而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部幾乎噙著眼淚在說話。

  「請別這樣。那個場合由不得阿部先生發言的。」

  「但……」

  「不過,社長也太過分了。」令子皺起眉頭。「既然叫你當總編輯,就該把一切交給你辦才是。」

  「唉,他就是那種人。我明白的。」

  「說甚麼別的策劃……」

  「再去想一想。三天內必須提出。」平栗對令子說。「對不起。難得你給我出了好主意。」

  「我……覺得自己有點責任。」

  「算了算了——喂,再來一點日本酒。」

  ——老實說,平栗的內心彷佛在翻騰著。

  社長根本沒好好聽他的說明,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大聲喝道:

  「那種東西叫做策劃?」

  「你究竟懂不懂甚麼叫雜誌?」

  他很氣社長,連同席的董事及經理等也想揍一頓。

  沒有一個意圖瞭解平栗的提案。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模仿社長的樣子,並在火上加油:

  「這種東西怎能拿出去見人?」

  「社長的高見一點也沒錯。」

  不管社長怎麼說,這班傢伙只會拍馬屁說「社長說得沒錯」。

  「我叫阿部兄看到丟臉的一面啦。」

  「沒有的事!要負責任的人都不易為的。」阿部誠懇地說。「而我,甚麼忙也幫不上——不如索性炒我魷魚,反而安樂。」

  平栗覺得難堪的是,他無法否認阿部的話。

  不過,阿部的心情是真實的。這點令他很欣慰。

  「——咦,平栗先生,你的手機響了。」

  「我的?甚麼呢……」

  無須特地出到外面去接聽。於是輕鬆地拿起手機。

  「一定是我老婆——喂,平栗。」

  有一瞬的間隔。

  「你那裡好吵啊。」

  「嗄?」

  「是我。」

  那個說話方式。平栗終於聽出來了。

  「社長。有何……」

  醉意不翼而飛。

  「關於今天的策劃,我重新考慮過了。不壞。」

  「嗄?」

  「你能確實地獨家報導那對自殺的夫婦嗎?」

  平栗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去做。」

  「好。就這樣進行吧!」

  「嗄?」

  「懂嗎?可別給電視或週刊搶先了哦。讓他們知道,所謂革新就是這麼回事。」

  「——是!」

  明明氣到那個地步了,卻因此而變得興奮莫名,自己也有點難為情。

  「怎麼啦?」令子擔心地問。

  「是社長。」平栗凝視手中的電話。「剛才說話的是我嗎?」

  「你沒事吧?」

  「可以進行原訂計劃啦。」

  「——真的?」

  「有田君,我想見見那對夫婦。你來安排程序吧。」

  「是!」

  令子也欣喜雀躍。

  「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阿部探前身子。

  「謝了。到時肯定拜託。」

  「交給我辦。力氣我是有的。」

  「乾杯!」

  三人互碰盛滿日本酒的杯子。

  仔細一想,為祈求「他人不幸」而乾杯也很怪異,然而他們三個現在只看見革新號的《QQ》在書店或車站的販賣店堆積成山的光景……

  * * *

  「我回來啦……」

  走進公寓房間時,立石江梨子有點站不穩,連忙扶住牆壁。

  「千惠——在不在?」

  她踉蹌著走進起居室。

  「——怎麼,你在呀。」

  千惠表情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起碼說聲歡迎回家嘛。」江梨子打哈欠。「你爸還沒回家是不?」

  「到哪兒去了?」千惠問。

  「——嗯?你說媽媽?媽媽呀……有許多應酬,好忙啊!」

  「你醉了!何不喝點水?」

  「沒甚麼好生氣的呀。」江梨子笑了。「——噢,對了,還沒吃晚飯吧?」

  「我自己買來吃過了。」

  「是?是媽不好。本來很在意的……」

  「我的事沒關係。在意別人的事好了。」

  千惠那種挑釁的說話方式,使江梨子皺起眉頭。

  「你在說甚麼呀?」

  「委託書。」

  江梨子坐在沙發上,摘掉外套的紐扣,歎一口氣。

  「——甚麼東西?」

  「你心知肚明!為了跟業主交涉,他們叫爸爸做住戶的代表,寫委託書。他不是對鮫田言聽計從麼?」

  江梨子的表情變僵硬。

  「跟你沒相干的事。」

  「誰說的!現在不是有人受到鮫田手下的威脅而搬出去了麼?突然那麼多人搬家,我就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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