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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喵。」唯一覺得有趣的是三色貓,大家所熟悉的福爾摩斯。

  今天是片山的相親日子——(石津刑警以為是晴美相親,在片山兄妹的公寓借酒消愁,醉倒睡著了)——「經手人」是眾所周知的姑媽兒島光枝。

  為了父母雙亡的片山兄妹,這位姑媽發誓「在幫你們找到結婚對象之前死不瞑目」——其實找不到她也不會死就是了。

  「那麼哥哥,你坐靠窗位子。背向外邊該沒問題吧?」

  「不……一想到如此靠近『外邊』就坐立不安。」

  「那就坐對面吧!」

  「看到外邊會頭暈。」

  「那怎辦嘛!」

  「我閉起眼睛,坐哪裡都可以。」

  「嚇人。」

  「他們到了叫醒我。」

  「又不是搭火車。」

  除了畏高症外,片山義太郎還有女性恐懼症,以及見血就貧血的壞習慣——但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話是這麼說,總不能不見相親對象一眼就了事。還要和姑媽來往半輩子的。

  「五分鐘就結束好了。」

  「不可能。要一起吃午飯哦。起碼一小時。」

  「那麼,叫他們把房間搬去一樓吧。」

  片山話一說完,走廊就傳來喧嚷的笑聲。

  「來了!」片山好不容易站起來。

  「唷,阿義!」先進來的是高八度的聲音。「好早哇!是不是心急想早點見面呀?」

  「路上車子很空……」片山喃喃自語的聲音,當然聽不進兒島光枝的耳朵。

  「來,進來。」

  不必兒島光枝招手,那三位客人也不會呆立在外邊就是了。

  外表看來,做父親的是嚴謹耿直的教師型。並不是之前聽說他是「中學校長」的印象所致。

  做母親的稍微時髦一些,就是兒島光枝那一派朋友的類型。

  女兒——當然即是片山的相親對象了——乍看和母親相似的面形,予人沉靜感的美人胚子。不過,母女之間最大的不同,該是母親的「明」對女兒的「暗」吧。

  好像總是低著頭似的。

  「這位是我的朋友早瀨太太。」光枝介紹。「早瀨先生和文江女士。還有——他們的千金,芳江小姐。」

  「幸會。」女兒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鞠個躬。

  「這位是片山義太郎先生——哎,叫他先生好不慣的。他是個能幹的刑警咧。他妹妹晴美,還有……」見到倏地跳上桌面的福爾摩斯,光枝呆了一下說。「他們養的貓福爾摩斯。」

  介紹時,福爾摩斯彷佛在說「請指教」似地「喵」了一聲,早瀨芳江的面上終於浮現笑容。

  「——來,請就坐。好棒的眺望處呀。阿義,你看!」

  光枝壓根兒忘了片山有畏高症的事。晴美說:「這位芳江小姐更好看,他說。」

  片山笑得很勉強。

  如此這般,如往常一樣,片山「不起勁」的相親開始了。

  「——總之,人又文靜,脾氣又好,是大家閨秀啊。因為父親是校長先生嘛,教育方面也十全十美。是不是?」

  光枝的話使早瀨龍一有點面紅。

  「不不不,沒那麼十全十美的。」他搖搖頭。「不過,她從沒讓做父母的操心,平平安安地長到這麼大倒是真的。」

  「是呀。她怕父母擔心,平時都留在家裡很少外出。偶爾出去嘛,不是去圖書館就是美術館。」文江也點頭。

  「現在有做事嗎?」晴美問。

  「有。第二年了。」芳江回答。

  午餐進行後,氣氛也稍微鬆弛下來。

  「很危險的工作哪。」芳江第一次對片山說話。

  「也不至於……因我也能勝任的關係。」片山認真地說。

  「對不起。」這時,經理走了進來。「早瀨芳江小姐,你的電話。」

  「是。」芳江有點困惑。「為何找到這裡來?」她起身離座。「失陪一下……」

  芳江走出去後,話題轉到最近的中學事情,早瀨龍一以熟悉的語調開始高談闊論。

  不愧是教育工作者哪,片山欽佩地聽著……

  「哥。」晴美皺皺眉。「芳江小姐是不是去了很久?」

  說起來,相親的當事人離座太久也是怪事。

  「好像是。」

  「可能身體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晴美正要起身之際——

  「喵。」福爾摩斯叫。

  「哥……」晴美瞠目。「你背後……」

  「嗯?」片山回頭。「幾時跑回來的?」

  早瀨芳江站在那裡。可是……有點古怪。

  片山終於發現了。芳江是站在片山後面的玻璃窗的外面!

  為何她會站在外面?

  芳江緊貼著玻璃而站。當片山想到她所站的凸出地方僅有十公分左右,而且是離地五十層的高度時,血色馬上從他面上退去。

  「不好了!」晴美喊。「芳江小姐——準備跳樓啊!」

  「喂……必須想想辦法。」片山面色蒼白的,膝頭打顫。

  早瀨龍一和文江徒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這孩子——在幹甚麼?對片山先生不是很失禮嗎?」

  竟然還說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對呀。回來後,要好好說她一頓了!」

  「必須阻止芳江小姐!」晴美大聲說。「現在先要做的是那件事!」

  兒島光枝畢竟是外人,她明白事態的嚴重,可是畢竟只能幹焦急。

  晴美等不及其它人作出反應,逕自沖出房間。途中突然跟眼前的某人相撞。

  「哎喲!」她跌坐在地。「——石津!」

  石津刑警有點難為情地站在那裡。

  「昨晚真對不起。」石津搔搔頭皮。「我完全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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