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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幹什麼呀?這種地方不會舒服的。」晴美苦笑。

  「它在幹什麼?」片山從下面問。

  「它在睡覺,在架子上面——不要啦,滿身塵的。」

  「喵。」福爾摩斯叫。

  「慢著。」片山說:「對呀,說不定……喂,晴美,可以到那邊的架子躺躺看嗎?」

  「嗄?」晴美瞪大眼,「我嗎?」

  「試試看,能不能躺下?」

  「但……好吧。福爾摩斯,讓一讓。」

  晴美從梯子爬上架子,肚子朝下躺臥。

  「這樣可以嗎?」

  「從下面看不見。」片山說:「我懂了。兇手可能趴在那邊躲起來。為此,才有必要把書推下去。」

  「是嗎?我要下來啦。」

  「嗯。」

  這一次,福爾摩斯乖乖地騎在晴美肩上,一同下來了。

  「不過,還是有鑰匙的問題。」晴美拂去衣裙上的塵埃,「另外,事先躲起來可以,但怎樣、幾時出去的?」

  「正是問題所在。當然,兇手事先一定來看過那架子上面的情形。」片山沉思,「慢著……」

  「喵。」

  福爾摩斯叫,片山回過頭去,但見穿白袍的佐久間恭子站在書庫的門口。

  「佐久間女士——」

  「你想說什麼?」佐久間說。

  「是你吧。」片山說。

  「我殺了室田老師?當時我在外面哦。」

  「你沒殺他。不過,把兇手運出外面的是你。對嗎?」

  「是嗎?」佐久間裝胡塗。

  「當時,你率先走進來,抱著擔架——兇手躲在架子上,而我因為擔心石津,遲些進來……於是你讓兇手下來——對,你讓他躺在擔架上,在上面鋪上白布。」

  佐久間恭子微笑聽他說。

  「然後,再把室田老師的屍體放上去,用布蓋住。石津說重也是當然的。因為當時擔架上載著兩個人。」

  一陣沉默。

  「你好聰明。」佐久間說:「不過,我不會告訴你是誰做的。」

  「佐久間女士——」

  「那班人不僅弄髒了K大的名譽。若是那件事,我也不會插手。那班人不單只要錢,有時假借賣試題,連有兒子的母親的身體也要。」

  「你說什麼?」

  「今阪老師嘛,他的為人……我以前就認識他了。所以,知道有那回事時,我覺得不可饒恕。」

  「儘管如此——」

  「無須殺人?是的。換作是我,也許……但,有一個人,為了兒子的事,只是去找今阪老師商量而已。她被問到想不想買試題時,大吃一驚——那個母親是一個人把兒子扶養長大的,她禁不住遲疑了。」

  佐久間恭子慢吞吞地靠在書架上,繼續說下去。

  「於是被今阪捉住機會,強行把她……不過,那人結果還是拿不出那麼一大筆錢。」

  「那麼,沒買成吧。」

  「對——她兒子落榜了。以分數來說,只差那麼一點點……假如沒有人買試題的話,大概會考上的。那孩子一心要討母親歡喜而用功讀書,他受不起打擊……於成績公佈後在回家的路上,被車撞死了。」

  片山不知說什麼才好。

  「所以,那個人要報復。今阪,然後室田。她殺了那兩個搞不法考試的中心人物,我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致去告發她。」

  佐久間恭子只說了這些,便再也不說話。

  片山歎一口氣。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殺人畢竟是不行的。對不對?能不能饒恕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那麼,拘捕我好了。」

  「這個怎麼可以。」片山說:「請告訴我。」

  「喵。」福爾摩斯叫。

  站在門口的是大崎。

  「我聽到了。」他點點頭,「發生了何等嚴重的事……身為主任教授,真羞恥!」

  「不是大崎老師的錯。」佐久間恭子微笑,「人是軟弱的動物,對於不想看的東西就會閉起眼睛。」

  「片山先生。」大崎說:「把我當負責人,拘捕我好嗎?」

  「懂嗎?」片山歎息不已,「不是這個問題。這是——」

  「應該知道了的。」另一個聲音說:「事先把這個書庫的鑰匙從老師的口袋抽出來的,是我。殺今阪和室田的也是我……一想到那孩子的事,我就不得不這樣做。」

  所有人都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看著站在門口的市原百合。

  「市原……」

  「大崎老師。」市原百合說:「給你添麻煩了。我是想到,如果在主任教授那裡做事,最方便調查大學中誰最可疑,這才到府上去的。不僅是今阪,我還想知道與他同謀的是誰。」

  「真的是……你做的?」

  「是的。推跌室田殺了他後,我準備逃,關起門以防聲音外漏,所以上鎖。可是,梯子掉下的聲音太大,剛好在附近的人立刻走過來的關係,我出不去,於是推倒書架上的書躲起來。門打開後,最先進來的是佐久間……她是我的老朋友。她馬上察出情由,讓我跑掉。本來我是不想逃的,但因門脅等做大買賣的人都捉了,我已經……佐久間,謝謝。」

  市原百合鞠躬。然後轉向片山,用平穩的聲音說:

  「可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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