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不眠不休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一五


  那個戴著深度眼鏡的男子敲了敲井上身旁的車窗。

  「我們是刑警。」井上搖窗子說道,「你明白了嗎?」

  「我想跟您談一談。」

  「談什麼?」

  「我叫井村。」

  大貫和井上兩人相視。

  「那,你是井村典子的——丈夫。」

  「哦,我們正想去拜訪您——」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井村道,「請逮捕我吧!」

  (3)

  「什麼!」

  直子驚呼。

  「嗯。」

  井上心情也很沉重,井上很少為了大貫以外的事而心情沉重的。

  「事情就是這樣。」

  「那——三浦老師的先生就是凶嫌了?」

  「目前是。」

  「我知道。」

  直子似乎有些生氣地說:「老師竟然是唐木的情人,真令人難以相信!」

  井上也是,雖然面對直子親手做的好菜,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可是井村既然來自首,我們也不能拒絕啊!」

  「一定有什麼原因,老師怎麼會……」

  直子歎了口氣說:「並不是我把老師當聖人。女人嘛,也許會紅杏出牆,也許會殺人。可是自己的丈夫殺了別的男人她卻不管,真是不能相信!」

  井上也能瞭解直子所說的話:人是弱者,只要哪裡有了破綻,那便是他最大的弱點。而其破綻到底在何處,卻因人而異,從這些破綻則可看出一個人的個性。

  「依老師的個性來說,在未招致這樣悲慘的結局之前,應該會找人商量或什麼的,來解決問題。嗯,她就是這種人。」

  「但是不能這樣就把井村放了啊!」

  「說的也是……」

  直子沉默了一會兒說,「大貫他怎麼說呢?」

  這時玄關前出現了腳步聲「咋、咋、咋」,好像在回答直子的話一般。

  「喂!吃過晚飯了嗎?」

  這聲音似乎快要破門而入。

  「嗯,你說的我都懂。」

  大貫極為贊同直子所說的話。

  當然,在這之前,他早已大快朵頤了一番。

  「怎麼樣?那就麻煩您查清楚了。」直子行了個禮道:「好不好?還有點心和蘋果——」

  「好,就這麼辦。」

  大貫沒有任何猶豫。「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奇怪。」

  「哇!大貫真不是蓋的哦!」

  最近直子對付大貫的手法要比井上高明得多。

  「嗯,刑警的使命就是追求真實的一面,都交給我,沒問題。」

  井上受不了大貫在那兒吹牛,把臉轉向一旁,不願看他。

  「不過,那個男的很奇怪。」大貫說。

  「哪一個?」

  「可能就是那個傢伙,那個叫做什麼來著?」

  「井村嗎?」

  「對,就是他,知道就早說嘛!」

  「什麼地方奇怪呢?」

  「他什麼都不說。」

  「他有沉默的權利啊!」

  「也不是。他是個不愛說話的傢伙,最多只是「啊」、「不」或「這」。」

  「為什麼呢?」

  「那——」直子道:「既然來自首,卻又什麼也不說?」

  「就是啊,犯罪經過也不說。本領可真高。」

  井上聽到大貫說到本領真高這句話,心裡一驚,大貫也真有兩把刷子!

  「沒辦法,今天只好先把他放了。」

  大貫把圓圓的蘋果切成兩半,說道:「吃個八分飽就好。」

  大貫不說,「吃飽了就沒事了。」卻宣稱要回家對這件事再作檢討。待大貫離開,直子點點頭道,「的確奇怪!來自首卻不招供。」

  「這是說不通的,換句話說——是為了掩護太太?」

  「嗯,或者是——故意不招供,讓別人抓不到證據?」

  「這樣說,太武斷了吧!」井上苦笑。

  門鈴響。

  「這時候了,還有客人?」

  直子站了起來去開門。

  「啊,老師!」直子意外地喊道。

  「抱歉,突然來打擾你。」

  井村典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這是給您介紹過的井上。」

  此時的氣氛僵硬,似乎很難一下子就進入情況,談論正事。

  「前些日子,真是謝謝您——」

  「那裡,」

  那時候——兩人胡亂地客套了一番以後,一直到直子端茶出來,氣氛仍很沉悶。

  「老師——」開口的是直子。「您先生真是可憐。」

  典子似乎松了口氣說,「謝謝你,但是我不認為那是他做的。」

  「我明白。」

  典子寂寥地笑了笑。

  「他也是個怪人,很不愛說話,所以常被人誤解。」

  「哦,是這樣的啊?」井上問道。

  「和他在一起是經過相親的……」老師說,「在這之前,我和另外一個人有交往,我非常喜歡他但是對方年紀比我小,只是想玩玩罷了。」

  直子感到意外。實在沒法想像「三浦老師」愛上一個比自己年幼的男孩會是個什麼樣子?

  「我都快四十了,還是一個人,也沒男朋友。所以碰到這種事就像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樣,愛得天昏地暗。現在想起來,其實他也不怎麼樣。」

  「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直子說道,井上心裡噗通一跳。

  「戀愛失敗,跌入失意的深淵才和現在的先生相親的,反正誰都一樣,於是就隨便結了婚,對他是一點兒也不瞭解,但是相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奇怪的人。」

  「怎麼奇怪法?」

  「不大開口。我們在飯店裡相親,用了餐,隨後只有我們倆在一起時,喝過茶才分手。這段時間,他說的只有兩句話,就是『謝謝』、『嗯』。」

  「這招厲害。」井上不假思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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