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愛情花開 | 上頁 下頁
二九


  「我也太煩躁了些——抱歉。」

  然後握住國友的手。

  「吻我。」

  「在駕駛中啊。」

  「那麼,暫停。」

  國友依她所言,把車靠在路邊停下來……

  * * *

  聽見鈴聲響。

  可是,按了幾次鈕都沒有回音。

  「誰也不在嗎?」國友側側頭。

  「可能睡著了……再按一次看看。」夕裡子在寒風中縮起脖子說。

  「夜間接待處」窗口的百葉窗拉了下來,但有「緊急時,請按鈴」的指示。

  可是,連續傳呼了十分鐘都沒人響應。什麼叫做「緊急時」?

  然後,從對講機傳來一個舌頭打結、口齒不清的聲音:

  「哪一位?」

  「終於有了——警務人員,有事請教。」

  隔了一會,傳來回音:「稍等一下……」

  然後又再等了將近十分鐘,夕裡子和國友都凍得發僵時,門終於打開了。

  穿著磨破了的睡袍的男人,睡眼惺忪地問:「有什麼事?」

  「你是……」

  「值班的石川。」

  「石川先生。這裡有位名叫關本照子的病人吧?」

  「關本……啊,應該是有的……我並不是醫生。」

  「我們想確定一下,她是否在住院。」夕裡子說,「三更半夜的,對不起。」

  「話是這麼說……沒有醫生的許可,我不能讓你們進來的。」

  石川不情不願地說。

  「不好意思。這件事絕不會傳進別人耳中的。」

  夕裡子把紙巾裡包住的酬金塞進石川的手裡。

  石川把它迅速放進睡袍的口袋裡,囉裡囉嗦地重複著說:

  「沒法子。這次是特例哦,明白嗎?」

  他讓兩人進去,率先走在走廊上。

  「發生什麼事?」石川問。

  「有位跟關本照子很熟的人被殺了。」國友說,「我想向她問問話……」

  石川笑了。

  「那是不可能的。那女人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值班室雜亂無章。石川拿起鑰匙串,催促說:「她在七號房。」

  「病人絕不可能從這裡出去嗎?」夕裡子問。

  「當然!那邊的監視器能監視出入口、外面的門和便門。這道中門,以及各房的門全部上了鎖的。」

  「明白。」

  走廊並非一片寂靜,不時聽見低低的呻吟聲和拍牆壁的聲音。

  「這裡——要進去嗎?」

  「如果可能的話。」

  「她不是那種會發難的病人。」石川開鎖。「——請。」

  夕裡子打開房門。

  關本照子在床上,發出安穩的呼吸聲。

  「——老師——關本老師。」

  在耳畔呼喚她的名字,卻毫無反應。

  「她吃了輕度的安眠藥,不容易醒過來的。」石川說。

  「是嗎?」

  國友走近前去,悄悄掀開毛毯,慢慢地注視她那從頭罩下去的長袍睡衣,再把毛毯蓋回原來的樣子,說:「不好叫醒她了,回去吧。」

  「嗯。」夕裡子悄悄湊近照子的臉,囁嚅著說:「晚安,老師。」

  兩人走出七號房,向石川道謝一番,然後離開醫院。

  ——目送車子離去時,石川把夜間接待處的門關起來。

  回到值班室,石川停步。

  關本照子坐在椅子上。

  「回去了?」

  「嗯……你做了什麼?」

  石川的表情一下子改變。

  「我做什麼?」

  「你去淋浴——為了把血洗乾淨吧。你弄睡了我,出去跑動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照子嘲諷地說,「被人知道你值班的時候跟病人睡覺,難道不會有麻煩嗎?」

  石川語塞。

  「——你從一開始就有那個打算的吧!」

  「當然了。不過,你已經是殺人的共犯了。」

  「閉嘴!我一無所知!」

  石川的額頭浮起汗粒。

  「沒用的。況且——」照子站起來,「我只是殺了該殺的男人而已——我是不會後悔的。」

  她走向石川。

  「你想擁抱我是嗎?」

  「你……」

  「只要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明白嗎?——還有,享受就好了。」

  照子的嘴唇重迭在石川的嘴唇上。

  石川緊緊抱住她的身體。

  「你覺得如何?」夕裡子說。

  車子再次開向深夜的道路回市區。

  「很乾淨。沒有血跡。」

  「是吧——不過,我覺得太乾淨了些。」

  「怎麼說?」

  「就像剛剛洗過澡的感覺。」夕裡子搖搖頭。「尤其是腳底……」

  「腳底?很乾淨啊。」

  「的確。我也悄悄碰過了。好軟,又溫暖——就像剛從浴室出來一樣。」夕裡子盤起胳膊。「如果我睡著了,你叫醒我。」

  「嗯,你睡吧。到了就叫醒你。」

  「謝謝。」

  「怎麼如此見外?」國友笑著說。

  夕裡子很快就睡著了。

  國友稍微放慢速度,小心行駛在夜道上……

  靠近公寓時,夕裡子自己醒了過來。

  「你再睡五分鐘不就好了。」國友說。

  「生來是這種體質嘛。」夕裡子打呵欠,「國友哥,明天的記者招待會,來不來?」

  「怎樣呢……工作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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