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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嗯,不過,你想想那些曾經對洛杉磯現在一些繁華地段說過『不感興趣』的可憐的傢伙們——他們本來輕而易舉就可以買下那塊地皮的。眼光放遠點,往前看看吧,你能想像得出十年後這條街的面貌嗎?」

  「我想我能,」伊登答道,「跟現在一樣。」

  「真沒眼光!」那個年輕人責怪道,「真沒眼力!這兒不會永真是沙漠。你看!」他指著一處人造噴泉——一圈石頭圍繞著一根露出頭來的鉛管,管子裡冒出細細的水花。「那是什麼?水,哥們兒,那是水,純潔的、能夠滋養生命的水,從沙漠下噴湧而出。那意味著什麼?可以想像得出:一座繁榮的都市將從這裡拔地而起,摩天大樓,電影院,土地五千美元一平方英尺——而現在你只需花區區兩塊錢就可以買到。」

  「那我就買一塊錢的吧。」伊登開玩笑道。

  「我去勸勸那位小姐,」房地產推銷員接著說,「如果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一定意義的話,那肯定是訂過婚。」鮑勃吃了一驚,他看見姑娘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顆大大的綠寶石白金戒指。「小姐,您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們倆今天買下一塊地皮留給後輩,那將是一筆不可估量的財富——我說的對吧,小姐?」

  姑娘把目光投向一邊。「也許是。」她說,「不過你犯了個錯誤,這位先生不是我的未婚夫。」

  「噢,」那個推銷商歎了一聲,像泄了氣的皮球。

  「我只是個陌生的過客。」伊登告訴他。

  推銷商又打起精神來重新遊說。「是這樣的——你是個外地人,你不懂。你大概沒有想到洛杉磯過去和這兒面目差不多吧。」

  「它現在還是老樣子——對於一些人來說。」鮑勃·伊登輕聲說了一句。

  那個推銷商憤憤地看了他一眼。「噢——我知道你的背景了,」他說,「你是舊金山人吧。」他轉向那個姑娘,「所以你沒選他做未婚夫。是這個原因吧,小姐?嗯——我真為你感到慶倖。祝賀你。」

  伊登笑了笑,「很遺憾。」

  推銷商說:「我也遺憾,為你錯過的東西感到遺憾。不過,你也許開始明白這兒無量的發展前途——如果想通了的話,別忘了跟我聯繫。我週六周日都在這兒,我們總部在埃爾多拉多。機會在敲門,千萬不要放過。不過,你是舊金山人,對此也很有經驗了。不管怎樣,認識你都非常高興。」

  他們扔下他一個人獨自在小噴泉邊站著,臉上一半愁悵、一半期盼。

  「可憐的傢伙。」姑娘一邊踩油門一邊說,「開拓者的日子是不太好過。」

  伊登好一陣子沒說話。「我是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是吧?」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

  「那個戒指,我剛注意到。我想你是訂了婚的。」

  「看起來是這樣,不是嗎?」

  「不要告訴我你要嫁給一個整天提個皮箱裝腔作勢的演員。」

  「你應該知道我會不會那樣做。」

  「當然。不過,你還是給我描述一下那個幸運的傢伙吧。他怎麼樣?」

  「他喜歡我。」

  「那很自然。」伊登說完便沉默不語了。

  「沒有生氣吧?」姑娘問。

  「沒有,」他咧咧嘴笑了一下,「不過受傷很深、很深。我看你不太願意談這件事。」

  「嗯——生活裡有些事我還得保密,特別是咱們倆剛認識不久。」

  「隨你便吧,」伊登說。車逐漸加速。「小姐,」伊登停了一會兒又說,「我對這片沙漠和人已經觀察了二十四小時了。相信我的話,這是片殘酷的土地。」

  他們爬進了夾在那兩座山之間的路,展現在面前的是以紅色小站為中心的埃爾多拉多小城,小城孤零零地躺在那兒,寂寞無助。他們在「沙漠邊緣」旅館門前下了車,伊登說:「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

  「也許週四能。」

  「不可能,我那時候差不多該離開了。我想再早一點見到你。」

  「明天早上我開車路過兒所住的地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搭車兜兜風。」

  「太好了——不過現在離明天早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說,「我今天晚上會想起你——在綠洲吃飯的情景,如果你見到那塊牛排的話,代我向它問聲好。好吧,咱們明天見——我可以給你買個鬧鐘嗎?」

  「我不會睡過的。」她笑道,「再見!」

  「再見,」伊登說,「謝謝你的車。」

  他穿過馬路,來到火車站——這兒也是電報局的所在。威爾·霍利手裡拿著一卷稿紙正站在一位電報員的辦公桌前。

  「你好,」霍利見到伊登說,「我在把採訪稿發出去。你是來找我的嗎?」

  「對,」伊登說,「不過我想先發一個我自己的電報。」

  那個高大、長著沙黃色頭髮的年輕發報員抬起頭,說:「哎,先生,不行,霍利先生的電報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呢。」

  霍利笑道:「沒關係,你可以中斷一下,先給伊登先生髮完再接著幹我的活兒。」

  伊登皺著眉頭想著電報該如何措辭,怎樣才能讓他父親瞭解情況又不把秘密瀉露給外界呢?最後他寫道:

  「買主在。但迫於情勢,決定先跟他胡瑪力瑪力。喬丹夫人知此詞之意。我再與您電話聯繫時,請答應立刻送貨。若有機密信函可托《埃爾多拉多時報》的威爾·霍利轉交與我。此地固然吸引人,但對像您愛子一樣一向坦蕩直率的年輕商人來說,顯得過於神秘。鮑勃。」

  他把黃色電報稿交給滿臉憂慮的電報員,並吩咐他分別發往他父親的辦公室及住處兩地。「多少錢?」他問。

  電報員翻了翻書,查了一下價格,伊登付過錢,又加了一些小費,使得那位電報員有些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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