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中國鸚鵡 | 上頁 下頁


  「我們現在都老了。」薩莉溫和地說。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當時很崇拜你,可是我——我只不過是個小門衛——你目空一切——從來沒有注意到我。對於你來說,我不過是一張壁紙,一件陳設。這太傷我的自尊心了——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傷痕。我發誓要出人頭地——我知道我會的,我還要娶你。現在我們可以對此一笑了之了。這一切並沒有完全成真——有些計劃根本沒有付諸實施。可今天我擁有你的珍珠項鍊了——它將戴在我女兒的脖子上,這是第二件最讓我高興的事。我已經買空了你,我心中的傷口終於癒合了。」

  她看了看他,搖了搖頭,要在從前她也許會怨恨這些,但現在不了。「你真是難以捉摸。」她說。

  「我就是我,」他答道,「我必須告訴你,如果我不是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那些成功的。」

  伊登走進來了。「給你,邁登先生。請在這兒簽名,謝謝。」

  「你會接到我的電話的,」邁登說,「送到紐約,記住,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行。再見。」他轉向喬丹夫人,伸出手。

  她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再見,我現在不會對你視而不見了,我終於看到你了。」

  「你看到哪方面了?」

  「極端自負,但還算可愛。」「謝謝,我會記住的。再見!」他離開了他們。伊登疲憊地坐進椅子。「你看,就是這樣,他能讓人精疲力竭。我想咬住高一點的價錢,但毫無希望。不知怎麼的,我感覺他總是贏家。」「是的,」喬丹夫人說,「他總是贏。」

  「我順便提一下,薩莉,我不想讓你告訴那個秘書是誰把珍珠送來,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當然可以,是查理。」

  「查理?」「陳偵探,他是檀香山警察局的。很久以前,他是我們家住在海邊別墅時雇用的一個精明能幹的男孩。」

  「陳查理,一個華裔?」

  「對。查理離開我家後就加入了警察隊伍,而且業績一直不錯,現在已經是偵探長了。他一直想來美洲大陸看看,所以我做了一下安排,給他請了假,又辦了公民身份及其他一些手續,讓他把那串珍珠送過來。我到哪兒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信使呢?我甚至可以放心地把性命交付給查理託管。唉,不用了,我的性命已不再珍貴了,但我會把我最疼愛的人的性命託付給他管。」

  「你說的是他今天晚上啟程?」「對,搭乘『皮爾斯總統號』,下週四傍晚時分到。」

  門開了,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站在門檻上。他的臉型較瘦,皮膚被曬成了棕褐色,舉止大方自信。他的微笑把外屋的切斯小姐引得想入非非。「噢,對不起,爸爸——如果你很忙的話——哎,這位是誰?」

  「鮑勃,」喬丹夫人叫道,「你這個毛頭小子——我一直想見到你。你怎麼樣?」

  「美好人生剛剛開始,」他半開玩笑地說,「您和您的孩子都好嗎?」

  「還可以,謝謝。我要順便提一下,你是不是早飯吃得太慢了,你剛剛錯過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沒有錯過,如果您指的是伊夫琳的話。我剛進來時在樓下見到了她——她正朝我們聘來為顧客諮詢的一位流放侯爵走去。我沒停下來跟她搭話。她已經是我的老相識了,過去一周裡,我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她。」「我覺得她非常有魅力。」喬丹夫人說。「但是座冰山,」小夥子不同意喬丹夫人的話,裝出一副冷得發抖的樣子,「一靠近她就覺得寒風刺骨。但是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在樓梯上還遇見了匹·傑·邁登。」

  「別胡說了。你沒試著用你的微笑引起她的注意嗎?」

  「從某個方面來說,我試過了,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老一套的笑笑。你看看,我現在又笑了。你是想讓我對那過時的婚姻俗套感興趣吧?」

  「你需要這樣。所有的年輕人都需要。」

  「為什麼呢?」

  「作為一種動力,激勵你去發揮最大的能力、取得最大的成功。」

  鮑勃·伊登笑道:「聽著,我親愛的老腦筋,當霧飄過金門橋,燈光在歐·法雷爾大道上閃爍時,我不想受到任何刺激的困擾——我需要靜享美景。除此之外,當你真的對一個姑娘投入感情時,又往往會發現她和原來已判若兩人。」

  「簡直在開玩笑,」喬丹夫人說,「她只會變得更加溫柔美麗的,倒是那些毛頭小子們變得愚蠢、不知足了。亞曆克,我要告別了。」

  「我下週四會和你聯繫的,」老伊登說,「真對不起,沒能幫你把價錢抬高一點兒。」

  「能賣到這個數已經讓我吃驚了,」她回答道,「我非常知足。我上天有靈的爸爸還在照顧我。」她迅速走出了屋子。

  伊登沖著兒子說:「我估計你還沒找到報界的工作吧。」「目前為止還沒有,」年輕人點起一支煙,「編輯們對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我在拒絕他們。」

  「好,那你就再甩開他們一陣子。我希望你下面兩三周時間能空出來,我給你安排一項工作。」「當然可以,爸爸。」他朝那個昂貴的康熙花瓶中扔了根火柴杆兒。「什麼工作?讓我做什麼差事?」「第一件事,下週四傍晚去接『皮爾斯總統號』。」「聽起來很有誘惑力。我想上岸的是一位戴著面紗的年輕女郎——」

  「不是,一個中國人要來這兒。」

  「一個什麼人?」

  「一個檀香山來的華裔偵探,他口袋裡裝著價值二十多萬美元的珍珠項鍊。」

  鮑勃·伊登點點頭:「是。那之後呢?」「之後,」亞歷山大·伊登深思了一下,「誰敢說會怎麼樣呢?也許那僅僅是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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