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沒有鑰匙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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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都柏林的畢業生歎息著接著說:「我跟波士頓的酒吧服務員都很熟,他們肯借錢給我。你去過特裡蒙特劇院後面胡同裡的那個地方嗎?」 「蒂姆的地方,」約翰·昆西提示著,回顧著大學生活時的軼事。 「是的,夥計。現在你想起來了。我想知道蒂姆現在幹什麼呢。對了,還有在博伊爾斯頓的那個地方——但是,當然了,現在這些都不存在了。在弗裡斯科碰到的一老朋友告訴我,當我回到比因湯時,看到鏡子上的蜘蛛網時,我會心碎的。一切都見鬼去了,如同我的職業。報紙業在繼續擴大,成倍增長,把最優秀的特徵結合起來;許多人進了城。好人們,真正的人們歎息著那(不該)逝去的日子,也許正在從事一項像我一樣的工作。」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了,先生,作為蒂姆的共同朋友,我願為您做一切事情。」 「作為蒂姆的朋友,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的。」約翰·昆西笑著說。 鮑克悲傷地上了甲板。約翰·昆西又孤獨地坐在那兒。一對夫婦依偎著走過去,低聲說著什麼。這時他看見了詹尼森和他的堂妹。 「我們兩個人應該能使這位年輕姑娘過得愉快。」詹尼森曾說過這樣的話。然而約翰·昆西認為他使女孩子玩得愉快的那部分職責肯定是微小的。 二 接下來的幾天證實了這一點。他很少有機會與巴巴拉單獨呆在一起。即使有機會,詹尼森也總是在附近轉悠。然後,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變成了三人小組了。起初約翰·昆西對此很惱火,但慢慢地他開始認為這也無關緊要了。 一切看上去都無關緊要了。海水完全平靜下來,約翰·昆西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了。太平洋如同一塊巨大的玻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藍了。他們似乎飄浮在宇宙的空間,在那兒什麼事情也未曾發生過,任何事情也不可能發生。安靜、平和的白天過去了,又迎來漫長、豐富多彩的夜晚。散散步,談談話,這就是生活。 有時,他與梅納德夫人在甲板上聊天兒。她許多年前就很熟悉這島嶼,總有許多迷人的故事可講,如:有關君主國或傳教士的故事。約翰·昆西非常喜歡她。雖然她在夏威夷過著充滿傳奇色彩的生活,這位夫人實際上是新英格蘭人。 他還發現鮑克是一個相當好的夥伴。這位服務員,即使在大學畢業生中,也是一個少有的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沒有任何題目是他不能詳細談論的。在約翰·昆西的皮箱裡有幾本他自己早就想看的巨著,但是不是他,而是鮑克真正閱讀了這幾本書。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藍色的海水漸漸地變成深藍色。天氣開始變得越來越暖和。腳下的引擎在盡最大努力為巴巴拉爭取早些靠岸轟鳴著。船長很樂觀,他預計他們將在週一下午晚些時候靠岸。但周日晚上,一場暴風雨襲擊了他們,暴風掀起的巨大水柱狂怒地拍擊著船體。這一切直到黎明才停息。當週一中午吃午飯時,船長出現在飯廳裡,搖著頭說:「我們輸了,巴巴拉小姐。我不可能在午夜前趕到檀香山。」巴巴拉皺了皺眉頭。 「但輪船一直在行駛著,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如果我們提前發電報——」她提醒船長。 「沒用,」船長告訴她,「檢疫站的人們早睡早起。我不得不在日出時大約六點鐘把船停靠在河床入口處。我們將在早上超過『馬特索尼亞號』船。這是我能為你做的一切。」 「無論如何,你真可愛。」巴巴拉微笑著說,「那場暴風雨並非你的過錯。我們今晚舉行最後一次盛大的舞會,用一個化裝舞會來忘記這件令人優傷的事。」她轉向詹尼森,說道:「我有一身最迷人的時髦服裝——瑪麗·安托瓦妮特——我在大學時穿過。你認為怎樣,哈裡?」 「好啊!我們都去找些服裝。走吧!」詹尼森答道。 巴巴拉趕忙離開這兒去傳播這一消息。晚飯後,巴巴拉身穿淺黃色似法國舞會式樣的衣服出現了,一副渴望跳舞的樣子。詹尼森拼湊了一件海盜服,看上去很吸引人。大部分的乘客都身著奇裝異服,在行駛於太平洋的輪船上,化裝舞會極受歡迎,因此舞會在令人愉快的氣氛中進行著。 約翰·昆西不太積極參與這種娛樂活動,因為他還受著新英格蘭人心理的影響。十一點剛過,他就溜進了大客廳,發現梅納德夫人獨自坐在那兒。 「你好,來和我作伴兒嗎?我發誓直到看見戴蒙德角的燈光才去睡覺。」她說。 「我來陪你。」約翰·昆西笑著說。 「但你應在跳舞啊,孩子。可你怎麼沒穿舞服呀。」 「沒穿。」約翰·昆西承認說。停了一會兒,他又找理由解釋道:「一個——一個小夥子不能在許多陌生人面前出醜。」 「我懂了,」老夫人點頭說道,「這也是很別致的,但很少見,特別是在這種場合。」 巴巴拉臉紅紅的、興致勃勃地走進來。 「哈裡去給我拿飲料了。」她氣喘吁吁地說,然後坐在梅納德夫人身邊。「親愛的,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自我出生以來,你還沒有給我看過手相。她特棒!」——這句話是對約翰·昆西說的——「能告訴你最令人驚奇的事情。」 梅納德夫人使勁搖著頭。她說:「我不再看手相了,不再幹那事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懂得窺視未來是多麼愚蠢。今天——對我來說就足夠了。這才是我願意思考的問題。」 「噢,請給我看看吧!」女孩噘嘴說道。 老夫人把巴巴拉纖細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看了一會兒。約翰·昆西覺得他看見老夫人臉上掠過一絲陰影。她又一次搖搖頭。 「卡普迪邁,」她說,「我的侄子曾把這詞譯作『抓住今天』。今天晚上就跳舞吧,盡情地跳吧,別企圖往窗簾後面看。親愛的,這樣做不會有任何好處。記住一位老太太說的話吧。」 哈裡·詹尼森出現在門口。 「噢,你在這兒,」他說,「我給你拿了飲料,在吸煙室等你。」 「我就來。」女孩說著離開了,老夫人望著她的背影。「可憐的巴巴拉,她母親的一生也不幸福。」她嘟噥著說著。 「你看見她手上有什麼不祥之兆了嗎?」約翰·昆西問。 「沒事兒。」老夫人趕緊說,「如果看得太遠,我們都會有麻煩的。來,我們上甲板吧,快到午夜了。」 她帶著他出來走到輪船右側的鐵欄旁。一束孤獨的燈光,像一顆星星,在遠方閃爍著。陸地——終於看到陸地了。 「是戴蒙德角嗎?」約翰·昆西問道。 她說:「不是。那是馬卡普角的信號燈。我們得繞過科科角才能看見檀香山。」她靠在鐵欄邊站了一會兒,一隻纖弱的手放在上面。她輕聲說:「但那是瓦胡島。那是家鄉。一塊可愛的土地,孩子,特別可愛,我經常這樣想。我希望你喜歡它。」 「我肯定會喜歡的。」約翰·昆西獻殷勤地說。 「我們坐這兒吧。」他們找到一些椅子。她接著說:「是的,可愛的土地,但是夏威夷,就如同在世界的每個地方一樣,人們也是各種各樣的——有誠實的人,也有流氓、惡棍。人們從世界各地來到這裡,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在家鄉是不受歡迎的人。我們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天堂。有些人成為好公民,以此來報答我們,而另外一些人墮落變質了。我經常想,要想在天國成功,是需要不少毅力的。在夏威夷也是如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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