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沒有鑰匙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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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臉狐疑地望瞭望他。她曉得他已有六十三歲了,但只有那額邊微卷的白髮會讓人看出他的年齡。他的面頰被波利尼西亞的常年日曬搞成深古銅色,但卻沒有一絲皺紋。那厚厚的胸膛,強健的肌肉,這一切都會讓人誤認為他是個四十歲的人。 他們走進花園,他開口說:「我看見我的好兄弟一直把你送到圍欄的盡頭。我猜你一定帶來了他的問候?」 米納瓦小姐說:「我試著勸他過來和你握手言和。」丹·溫特斯利普大笑。 他說:「別剝奪可憐的阿莫斯恨我的權利吧,那幾乎是他生活的全部寄託了。每晚,他都站在那棵角豆樹下,一邊吸煙一邊凝望著我的房子。知道他在等什麼嗎?他在等著上帝為懲罰我的罪過而把我擊垮。哈,我得承認他是個很有耐心的守候者。」 米納瓦小姐沒有回答。丹擁有一座只有在幻夢中才能出現的奇偉別墅。她站著,再一次盡情地享受這一切美的饋贈。一棵棵風凰木猶如一把把紅色大傘;太陽閃著金色光芒,透過巨大的榕樹投下暗紫色的樹影;她最喜愛的黃槿樹也早已成熟,綻滿了數不清的小黃花。最可愛的莫過於那開滿花的葡萄藤,九重葛屬也以它獨特的磚紅色輝煌埋沒了可觸及到的一切。米納瓦小姐很想知道要是她那些著迷於波士頓國家公園的朋友們看到她現在沐浴的這一切會做何感想,或許他們會有些驚詫吧,因為這太美了。腥紅色的背景——毫無疑問,這一切對堂哥丹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他們走到直接通向起居室的那個邊門。在她的右手方向,米納瓦小姐看到被茂盛枝葉覆滿了的鐵柵欄和正對著卡利亞路的大門。丹為她打開門,她走了進去。像這島上的其他住宅一樣,這起居室三面是牆,另一面是一個很大的金屬紗窗。他們走過亮澤的地板,進人另一側的一個大廳。快走到門前時,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夏威夷婦人起身迎接他們。她是那種現已不常見的夏威夷純種的典型婦女:體態豐盈、高高的胸脯、不苟言笑。 米納瓦小姐笑著說:「你好,卡麥奎。看,我又回來了。」 「我為您的光臨而感到榮幸。」那女人應道。她是這個宅子裡唯一的女僕,而言談舉止卻帶有女主人的典雅風範。 丹·溫特斯利普說:「米納瓦,你的房間還是你第一次來到這裡的那間。行李在這兒,還有幾封今天早晨才寄到的信,我嫌再寄到阿莫斯那兒太麻煩了。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吃晚飯。」 「我不會讓你久等的。」她答道,然後匆匆上樓去了。 丹·溫特斯利普踱回到起居室。他坐在那把在香港為自己定做的籐椅上,得意洋洋地環顧能證明他財富的這一切。這時,他的男管家手托雞尾酒盤走了進來。 溫特斯利普笑著說:「哈庫,可以拿兩個杯子嗎?那位女士從波士頓來。」 「是。」哈庫低聲應著,便輕輕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米納瓦小姐手裡拿著一封信,大笑著走進房間。 「丹,這簡直太荒唐了。」她說。 「信裡說些什麼?」 「我可能已告訴你了,家裡人都很為我擔心。可我捨不得檀香山,就在這兒呆了這麼久。現在可好,他們雇警察來找我了。」 「警察?」他揚起了濃黑的眉毛。 「是的,是這樣,不過當然不是公開的。格雷斯還說約翰·昆西在銀行有六周假,正準備到這兒來度假。格雷斯這樣寫道:『親愛的,這樣就有人陪你回家了。』 「她是不是很細心呀?」 「約翰·昆西·溫特斯利普?他是格雷斯的兒子嗎?」 米納瓦小姐點點頭。 「丹,你沒見過他,是吧?噢,你會對他不耐煩的,他也肯定不會喜歡你。」 「為什麼不喜歡?」丹·溫特斯利普立即問。 「因為他是個有教養的孩子,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噢,他很有禮貌!這次旅行對他來說如同基督受難。一走過奧爾巴尼,他就會感到厭倦的,想想那以後他還得忍受一段多長的單調旅途吧!」 「噢,我不知道。他也是溫特斯利普家的人,不是嗎?」 「他是。可他一點兒也沒有吉普賽人的特徵。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清教徒。」 「可憐的孩子。」丹·溫特斯利普朝那個盛有琥珀色酒的盤子走去。「我想他會和羅傑一起在舊金山逗留的。往那兒給他寫封信,告訴他我希望他在檀香山時能把我這兒當成自己的家。」 「謝謝你的好意,丹。」 「沒什麼。我喜歡有年輕人在身邊——哪怕是清教徒也無妨。你恐怕不久就會被帶走而重返文明社會了。現在還是來杯雞尾酒吧。」 「好的。」他的客人說,「我將顯示出我兄弟講過的真正的哈佛式冷淡。」 「什麼意思?」溫特斯利普問道。 「如果真讓我馬上回去,我是不會同意的。」米納瓦小姐眨了眨眼,拿起一杯雞尾酒。 丹·溫特斯利普開懷大笑。 「米納瓦,你是個很爽朗的人。」他一邊陪她走進大廳,一邊說。 她說:「在羅馬的時候,我要求自己絕對不能如在波士頓一樣待人處世,那樣恐怕會很吃不開的。」 「很對。」 「還有,我很快要回波士頓的。我在那兒到處看看畫展,聽聽洛厄爾的講座,然後讓自己慢慢衰老下去。」 可是她現在並不在波士頓,坐在飯廳鋥亮的餐桌前,她陷入了沉思。在她面前擺著一大片冷凍過的木瓜,黃橙橙的,誘人的很。透過紗窗外的枝葉,可以看到大海,它正不安地低吟著。她知道晚宴會很豐盛,或許島上的牛肉會有些乾燥多筋,但水果、沙拉的美味已足以彌補它的不足了。 這時,她詢問道:「巴巴拉快回來了嗎?」 丹·溫特斯利普的臉上煥發出如海灘日出時那樣的容光。 「是啊,巴巴拉已經畢業了。她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到家。要是她和你那出色的侄子恰巧乘同一條船該多好啊。」 米納瓦小姐答道:「無論怎樣,對於約翰來說肯定是好的。上次巴巴拉來東部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她是個生機勃勃的迷人女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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