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黑駱駝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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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呢?」局長問道,「現在你似乎碰壁了,查理。」 陳聳聳肩。「碰壁了我們就繞過去,找一條新路。我現在又對流浪漢產生了興趣,昨晚他為什麼要進避暑屋呢?更重要的是,他聽到希拉·芬和羅伯特·菲佛說了些什麼呢,以至於菲佛出不少錢來堵他的嘴?」他朝門口走去。「卡西莫的捉迷藏已經玩兒得夠長了。我先吃點兒東西填飽肚子,然後我將親自去城裡找找看。」 「就這麼辦吧,」局長喊道,「你親自去找流浪漢,我也去城裡吃點兒東西,吃完之後我馬上就回來。七點之後你在這兒隨時可以找到我。」 查理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女兒羅斯接的電話。他說他不回家吃晚飯了,電話裡傳來不滿意的尖叫聲。 「但是,爸爸,你必須回家,我們都想見你。」 「啊——你們終於開始關心可憐的老爸了。」 「當然,而且我們也急著要聽新消息。」 「還得再等一等,」他建議說,「目前還沒什麼消息。」 「那麼,你一整天都幹什麼了?」羅斯問道。 陳歎了口氣,「也許我應該讓我的十一個孩子來辦這個案子。」 「可能你應該這麼做,」她笑道,「美國式的幹勁兒可能會創造奇跡的。」 「是的,而我只不過是個愚蠢的老東方人——」 「誰說你是了?我可從來沒說過。但是爸爸,如果你愛我,就抓緊破案吧。」 「我會儘快的,」他答道,「要不然,我看我今晚是進不了家門了。」 他掛上電話後就到附近一家餐館飽飽地吃了一頓晚餐。 吃飽了飯又來勁頭了,一會兒之後,查理沿著國王大街向阿拉公園走去。夜幕已經降臨在了這塊肮髒的流氓無賴出沒的場所。他們懶散地靠在長凳上,有些人謹慎地閉著嘴巴用帶有敵意的目光看著查理。他經過的時候,有人小聲議論著,偶爾從那些曾與探長打過不愉快交道的人嘴裡傳來一兩句咒駡。但他根本沒在意——他要找一個穿絲絨上衣和一條原來曾是白色的帆布褲子的人。 在公園裡一無所獲。他又穿過一條兩側盡是不起眼的商店和小商販的街道。在他上方一個搖搖欲墜的陽臺上,一個穿著褪色和服的肥胖的菲律賓婦女正吸著一支飯後煙。查理來到了檀香山的不為那些呼吸著海灘新鮮空氣、醉心于海島美景的遊客所知的地帶。小河區毫無美麗可言,只有肮髒和貧困,七個民族的人擁擠在同一個貧民窟中。他聽到爭吵的聲音、孩子的哭聲、啪嗒啪嗒的涼鞋聲。即使是這兒,也有柔美的夏威夷音樂聲,《群島之歌》的歌聲徜徉在惡臭的空氣中。在通往一個陰暗肮髒的樓梯的門廳處,他停了下來。他看著牌子:「東方卡巴萊酒吧」。 他在這幾個字的霓虹燈光中停了一會兒。一個皮膚黝黑、苗條、優雅的姑娘走了過來。他站在一邊讓她過去,看到了她的面孔不禁歎息,又是一朵迷失在肮髒世界中的熱帶小花。他快步跟在她後面走上了樓梯。 他走進了屋頂有點矮的簡陋的房間,屋裡有許多張鋪著白藍相間格布的桌子,一些濃妝豔抹的姑娘在桌後面吃飯。一個和氣的小老闆走上前,表面冷靜實際有些緊張地搓著手。 「你有什麼事,探長?」 查理把他推到一邊,朝那個他在下面見到的姑娘走去。她已經摘下帽子把它掛在一個釘子上,很顯然她在這兒上班。 「打擾您一下。」陳說。 她看了他一眼,恐懼混合在她那陰鬱的眼神中。「你有什麼事?」 「你認識那個叫史密斯的白人流浪漢嗎?」 「也許吧。」 「他給你畫了一張像——我見過,很漂亮。」 姑娘聳聳肩。「是的,他有時來這兒。我讓他畫了張像,那又怎麼了?」 「你最近見過史密斯先生嗎?」 「很長時間沒見到了。」 「他住在哪兒?」 「我想是在海灘上。」 「但當他有錢的時候,他住哪兒?」 姑娘沒有回答。老闆走上前來,「你告訴他,李奧娜拉,回答探長的問題。」 「好吧,有時他住在日本旅店,在貝裡塔尼亞大街。」 陳鞠了一躬,「非常感謝。」他沒再在這難聞而擁擠的屋子裡停留,快步走下了黑暗的樓梯,不一會兒他就到了日本旅店。服務台後邊的瘦弱的小日本人以陳很明白的虛偽的友好態度同他打了招呼。 「探長,歡迎光臨。」 「我是來找一個叫史密斯的人——他在這兒嗎?」 服務員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登記簿,「我看一看——」 查理伸手把登記簿從他稍微抵抗了一下的手中奪了過來。「我來看,很明顯你的眼睛不太好。阿爾奇·史密斯,七號房,領我去。」 「我想史密斯先生出去了。」 「我們去看看他出去沒有,請你快點兒。」 日本人不情願地領他穿過長滿亂蓬蓬的無人照料的樹木和花的院子。日本旅店是一排小平房,老式的外屋。他們走上了一個門廊,一個日本女行李工被一個沉重的錫箱子壓得躬著腰,在旁邊搖晃著走了過去。服務員走到一條發著黴味的過道上,用手指著一扇門,號碼七——或者說是它的殘餘部分——掛在門板的釘子上。 「這就是。」日本人說,帶著怨恨的表情離開了。 陳打開七號房門,進入了這低矮陰暗的房間。一張松木桌上點著一個髒兮兮的燈泡,桌旁坐著流浪漢史密斯,膝上放著一張畫布。他吃驚地抬起頭。 「哦,」他說,「是你!」 陳睡眼惺松地看著他問:「你一整天都到哪兒去了?」 史密斯指著畫布說:「證據就在這兒,探長。我一直坐在我美麗的畫室裡畫外面的院子,很高興你來坐坐——畫完之後,我有點兒無聊。」他靠在椅子上審視著他的作品。「過來看看,探長,你知道嗎?我相信我畫進去了點兒東西——一股邪氣,你是否知道有時鮮花看起來也會很邪惡呢?是的,有時它們會的——比如在日本旅店院子裡的花。」 陳瞥了那幅畫一眼,點了點頭。「是的,非常好,但我現在可沒時間賞畫,戴上你的帽子跟我來。」 「我們去哪兒——去吃晚飯嗎?我知道聖熱曼大路上有個地方——」 「我們去警察局。」查理回答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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