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黑駱駝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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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談到今晚——你今晚請進屋的先生中有沒有穿大衣的呢,傑西普?」 「大衣,先生?」傑西普的白眉毛揚了起來。 「是的,裡面穿著晚宴服,你知道。」 「沒有,先生,」傑西普肯定地說,「很明顯我沒有見到這麼笨的裝束,警察先生。」 陳微微一笑:「請你看一下屋中的客人,你是否記得在他們之外你還讓別的客人進來過?」 「沒有,先生,」傑西普看著眾人說道。 「謝謝。你最後見到芬小姐是什麼時候?」 「在大約七點二十分,在這個房間裡,我給她拿了一盒鮮花。後來我還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但沒有再見到她。」 「請詳細說一下七點二十分以後你都做了些什麼。」查理這樣要求道。 「我在廚房和飯廳忙著自己的工作,先生。就我個人來說,我要加一句;這個晚上可不好過。我們的中國廚子顯露了一個未開化民族的最差的品性——哦,請原諒我,先生。」 「一個未開化民族,」查理嚴肅地重複說,「他們發明印刷術的時候,大不列顛的紳士們還拿著狼牙棒撕殺呢。請原諒我談了點兒歷史。那廚子發火了嗎?」 「是的,警察先生。他的行為表明他完全沒有他的民族所具有的著稱於世的耐心。而且;那個——哦——用你們的——或者他們的——美國話來說,那個私酒販子又來得太晚。」 「啊,你們同非法販酒的人有聯繫?」 「是的,先生,芬小姐本人是主張戒酒的,但她知道作為一個女主人的責任,所以,吳若青,那個廚子,就安排一個朋友送來一點兒好像是從實驗室弄來的白酒,還有剛剛釀成的葡萄酒。」 「真讓我吃驚,」陳說,「吳的朋友來晚了嗎?」 「確實是這樣,先生。如我所說,我把鮮花給了芬小姐之後就去忙著我的工作了。在八點過二分時——」 「你為什麼提到八點二分這個時間?」 「我剛才聽到了你問其他人的問題,先生。那時我在廚房——」 「一個人嗎?」 「不,先生。吳當然也在那兒。還有女僕安娜,她進來喝杯茶以便能挨到吃晚飯。我讓吳注意已經過八點了,我們說了幾句酒販子怎麼來晚了之類的話。我們三人在那兒一直呆到八點過十分,吳的朋友才偷偷摸摸地到了。我馬上開始用他拿來的酒進行力所能及的加工。在八點十五分,我出去請范荷恩先生進來。從那時起,我一直在這個房間出入,先生。在我去海灘敲鑼前,我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 「感謝你講得這麼的完整,」陳點頭說,「沒有問題了,傑西普。」 管家猶豫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警長先生。」 「啊,什麼事?」 「我不知道這是否重要,先生,但當我聽到這可怕消息時,我又想起了這件事。樓上有一個小書房,在我收拾完午餐餐具之後,我到那兒去找一本書,打算拿到我的房間午睡時消遣。突然我看到芬小姐,她看著一張照片悲傷地哭泣著,先生。」 「誰的照片?」 「我不知道,先生,我只看出是一位男士的照片,她把照片擋住了,所以我看不到照片上的人,而且我立刻就離開了那房間。我只能說那是很大的一張照片,鑲著尼羅河綠的邊。」 陳點頭說:「非常感謝你。你能否讓那個不開化的廚子過來呢,傑西普?」 「我會的,先生。」傑西普回答著,走了出去。 查理看著這一小圈兒人,溫和地說:「事情越拖越長了,我看見窗子那邊清涼的門廊上放著不少把不錯的香港椅子,你們可以過去坐。願意的話大家也可以到更通風的地方走走。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離開此地。」 大家都動了起來,低聲地說著話。除了布拉德肖、朱莉、特納弗羅和陳,其他人都到外面昏暗的門廊上去了。占卜師熱切地看著查理。 「有什麼進展嗎?」他問道。 查理聳聳肩說:「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都像是在雨中點煙火。」 「那正是我的想法。」特納弗羅不耐煩地說。 「別灰心,」陳建議說,「打個比喻,要挖出大樹,我們必須從根開始。這些挖掘工作都是枯燥的公式化作業,但在任何時候我們都可能挖到重要的根。」 「我衷心希望如此。」特納弗羅說。 「哦,你相信查理吧,」布拉德肖說,「他是檀香山的傑出公民之一,他會抓到罪犯的。」 吳若青走了進來,自言自語地嘟噥著。查理用廣東話嚴厲地問他話,吳睡眼惺松地看著他,慢吞吞地回答他的問題。 這兩個來自世界上最古老文明國度的人之間的高聲。單調的對話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吳相對來說不太激動。三個旁觀者站在那兒感到非常有趣,這就像一幕用某種已經死亡的語言上演的戲劇,他們聽不懂語言卻能感受到洶湧的潛流。突然,一直似乎不太感興趣的陳猛地抬起了頭,就像獵犬聞到了獵物。他靠近了那個老頭兒,抓住了他的胳膊。吳的話中重複出現的一個可以聽懂得的詞是「酒販子」。 最後,陳聳了聳肩,轉回了頭。 「他說了什麼,查理?」布拉德肖急切地問。 「他什麼也不知道。」查理回答說。 「那個酒販子是怎麼回事?」 查理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夥子說:「老人的話充滿智慧,別人也願意聽,年輕人的嘴則應該省點兒勁。」他說。 「我會記住你的話。」小夥子笑著說。 陳對朱莉說:「你提到過芬小姐的女僕,只剩她一個人沒有問了,你能請她來嗎?」 朱莉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吳若青仍在門口逗留未走,現在他突然開始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還打著手勢,查理聽了一陣,把老頭兒趕了出去。 「吳抱怨說沒人吃他做的晚飯,」他笑著說,「他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卻沒人欣賞他的藝術,他蒼老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如果這樣,」吉米·布拉德肖說,「可能這麼說有點兒不太合適,但我可以吃掉一點兒他的作品。」 陳點頭說:「我也那麼想,或許再晚點兒爬,為什麼不呢?餓死活人對死人又有什麼好處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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