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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你大概是這兒的客人吧?」

  「是的,芬小姐熱情地邀請了我。你知道,我剛跟她一起從南海到這兒——我在她最後的影片中飾演角色。」

  「一位女演員,」陳點頭說,「這麼多的名人、美女,都有點兒快把我弄蒙了。不管怎樣,我還得振作精神問問題——今晚您都在做什麼?」

  「我一直在游泳。」她對他說。

  「你最後見到芬小姐是在什麼時候?」

  「當我上樓去換泳裝時——我不知那是幾點。布拉德肖先生剛進來,朱莉小姐和他還有我上樓去換衣服,芬小姐留下來站在大廳裡,那時,我聽到了門鈴響。」

  「你跟這兩個年輕人一同下樓去游泳的嗎?」

  「哦,不——我換衣服花了很長時間,我換好時已經八點了——我離開屋子前看了一眼梳粧檯上的鐘,我並不知道已經那麼晚了——所以我趕緊跑下樓——」

  「你沒有看到芬小姐?」

  「不,我沒有,我下樓時這屋子裡沒人。我穿過門廊走到草坪上——」

  「那時剛過八點?」

  「是的——應該是八點過三四分。我跑過草坪時,看到一個男人從避暑屋很快走開——」

  「你看到一個男人離開避暑屋?他是誰?」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他的臉。我以為他是我們的一位客人,我還向他問好,但他沒回答我。」

  「你能說一下他的樣子嗎?」陳問道。

  「我告訴過你,他的臉被黑影遮著,看不清。但他穿著一件上衣——一件大衣,我當時還想在這樣的晚上穿大衣真是很奇怪。大衣是敞開的,廚房裡射出的一道燈光照在胸前的襯衫上。他穿著晚宴服,你知道,在他的白襯衫上——」突然她臉色慘白地虛弱地坐在了離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哦,上帝啊!」她喊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又想到了什麼?」查理馬上問。

  「他襯衫上的污漬——一條細長的紅色的污漬,」她喘息著說,「那,那肯定是血跡。」

  ◎第六章 雨中放煙火

  好一陣子,大家都被狄克遜小姐描述的情景驚呆了,屋中一片沉默,然後響起了低聲的私語和驚異的評論。陳查理站在那兒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最新的證人,似乎在問自己她的話是否可信。

  「非常有意思,」他最後說,「這麼說,今天晚上這兒還出現過一位我對之一無所知的先生,無論他胸前是否穿著帶血的襯衫——」

  「但是我告訴你我看得很清楚。」姑娘抗議道。

  陳聳了聳肩。「或許。哦,真是對不起——我並不懷疑您講的是真話,我的意思是您的神經可能過分勞累而產生視覺錯覺。我要說殺人犯在行動時笨拙地染上血漬是可能的,但是當他從作案現場逃跑時卻不用大衣把罪證遮掩起來,這實在說不出道理。我倒想像他會用衣服緊裹著自己以遮住血跡,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無論如何也得找到這個穿大衣的人。他穿著大衣本身就說明這是個怪人,因為大衣在熱帶,即使是穿在晚服外面,也是一種奇怪的裝束。」他轉身對朱莉說:「請問這房子的男僕的名字是什麼?」

  「你是指傑西普?」她問道。

  「我是指管家。您把他叫來好嗎——如果您願意幫忙的話?」

  朱莉走進了大廳。查理朝著副警長說:「我發現現在我不可能陪你去作案現場了。案件發生在草坪右方的一個海灘小屋中,這是鑰匙,你現在可以開始檢查,我等過會兒問完了僕人再去找你。」

  「你找到兇器了嗎,查理?」驗屍官問道。

  「沒找到,我想兇器被兇手拿走了。你會發現他是一個很狡猾的傢伙。」查理對那日本人說:「卡西莫,你在周圍仔細找一找,但如果你還像以前那次把腳印踩壞了,我就把你送回魚市讓你再去當看大門的。」

  驗屍官和日本人走了出去,這時傑西普打開門簾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朱莉。管家臉色蒼白並顯得很激動。

  「你叫傑西普?」查理問道。

  「是的——呢——先生。」

  「你明白我的身份嗎?」

  「我想你代表本地警方,先生。」

  陳咧嘴笑道:「傑西普,我知道告訴你一件事兒會對你忍受像我這樣的人的提問有所幫助的——在一個案件中,我的微不足道的工作獲得過一個來自蘇格蘭場的先生的衷心讚揚。」

  「是嗎,先生?」傑西普回答道,「這記憶肯定是最令您感到欣慰的吧?」

  「確實是。你做芬小姐的管家多長時間了?」

  「兩年了,先生。」

  「在那之前你就在好萊塢嗎?」

  「在那之前大約十八個月。」

  「一直做管家嗎?」

  「一直做管家,先生。在芬小姐之前我在幾家幹過,我不得不說我對他們都不滿意。」

  「或許是工作太難了?」

  「根本不是,先生。我反對同雇主很親密,在僕人與主人之間應保持一定距離,我發現很多時候缺乏這種距離。我為之工作過的一些女士常當著我的面哭泣,並給我講訴她們的單相思;雇用我的紳士們對待我就像是人別的兄弟,尤其有一個總叫我『老兄』,感情上來時還當著客人們的面擁抱我。人是要有尊嚴的,先生。」

  「我們都知道,沒有尊嚴就沒有身份了,」查理贊同地說,「你發現芬小姐與別人不同嗎?」

  「確實是這樣,先生,她是一位像我一樣知道自己身份的女士,她對待我從來都很正式。」

  「那麼你們的關係非常融洽嘍?」

  「是的,我應該補充說,我對今晚的事感到非常傷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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